第 25 章 郎君的单方面小尴尬

沈黛末偏了偏头,问道:“原来什么?”

“没什么。”冷山雁捻起一朵白玉兰,如玉纯白的花瓣仿若月光的一部分,在他的掌心绽放,他的眼神有些触动,顿了顿说道:“我的父亲很喜欢白玉兰花。”

沈黛末愣了一下,所以说,冷山雁那时之所以会盯着白玉兰花出神,并不是因为他喜欢白玉兰,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他早死的亲爹?

“我年幼时,父亲常常抱着我坐在玉兰树下,等一朵玉兰花从枝头凋落,然后捡起来送给我.....他是个连折花都不忍心的人。”冷山雁唇畔勾起,嘲弄中夹着难过。

“我的父亲,丰淮予,是鹿山书院院长的嫡子。母亲还未中举时曾在那里读书,一来二去他们相识相知,我祖母就将父亲许配给了母亲。那时的母亲因为还未发迹就娶了自己老师的嫡子,虽然婚礼简单,但对父亲很是宠爱,发誓一辈子对他好。”

“父亲陪着她从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一步步考中举人,置办了房屋田产,可惜他福薄,一场风寒怎么也治不好,每天流水的汤药灌着,钱也花了一大把。”

“有一天,我在花园里玩,隐约听到大夫对母亲说,父亲时日无多,早点准备后事。我躲在花圃后,隔着花叶看见母亲的表情,没有悲痛哀伤,甚至有些开心和解脱。”

“没多久,她就在乡下给父亲找好了墓地,备好了棺材,只等着父亲咽气下葬,可父亲偏不遂她的意,半死不活地吊着命。起初母亲还会去看望他,可渐渐地,她不再踏足父亲的房间,变得早出晚归。”

“父亲躺在病床上,等不到母亲,一日比一日消沉。有一天,伺候父亲的老仆人匆匆从外头跑回来,告诉父亲,母亲最近常常去一户姓辛的人家,一坐就是大半天。父亲如同晴天霹雳,抱着我大哭了一场,当夜就撒手走了。”

“那时我尚年幼,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只是去别人家坐坐,父亲就哭得死去活来。葬礼上母亲哭得很是伤心,来往吊唁的人都感叹她对父亲用情至深,是个痴情女子。可没过多久,她就以后宅无人打理为由,娶了辛氏做续弦,那一刻我什么都懂了。”

沈黛末默默听完,心中唏嘘长叹,这是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公的故事。

她伸出手想安慰他,但手却停在半空中,始终不敢落下,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啊,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明天我就去把房子退了。”

说着,沈黛末赶紧起身把桌子上的白玉兰拂进自己怀里,准备放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冷山雁忽然拉住了她。

沈黛末怀抱着一堆白玉兰,被他突然扯了一下,白玉兰零星凋落,她低下头去看。

冷山雁静默地坐着,低垂的脑袋紧挨着她的衣衫,半张脸埋在她的衣襟里,神色落寞。

沈黛末眸光一颤,突然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在她脚边,伸出脑袋试探的黑猫,脑袋一抽,就将他与白玉兰一起拥入怀中。

他的衣袍宽大厚重,层层叠叠地如同他沉重

深埋的心事,轻轻拥住他时,只有衣服布料的轻微窸窣声,比揉碎一朵花的声音还轻。

然而沈黛末却瞬间清醒过来,冲动了,冲动了,怎么能随便抱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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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冷山雁此时肢体之僵硬,呼吸之沉重,仿佛自习时后门突然出现班主任的阴沉沉的脸,热闹的教室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也就是沈黛末现在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她猜应该是瞪大了眼睛,写满了震惊吧。在女尊世界,她这个做法,算骚扰吗?

她稍稍松开了手,想假装无事发生,默默离开。袖口的白玉兰却一朵一朵滚落,忽然腰间一沉,沈黛末表情异样。

低下头一看,冷山雁的脑袋轻轻抵靠在她的腰间,力道不轻不重,修长指节紧攥着她的衣袖,指间玉骨戒指与白玉兰遥映。

沈黛末愣了一下,半松开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背,掌心轻柔地抚了抚。

她感受到掌心下,冷山雁后背肌肉瞬间绷起,又慢慢放松下来.....真的跟猫一样啊。

一大早,沈黛末带着冷山雁和白茶搬进了在泉东巷的小院子里。白茶跟冷山雁打扫房间里累积的灰尘脏污,沈黛末则撸起袖子拔除院子里的杂草。

院子中央的玉兰花树,以树干为中心,落了一地白。

低头除草的沈黛末看着这一地落花,忍不住抬头朝阁楼看了看,半开的窗户一支白玉兰开在窗前,冷山雁正好抱着一个瓶子经过窗前,看着玉兰花淡漠的眸子怔了怔,像是陷入回忆出神。

忽然他神色一闪,看到了院子里的沈黛末,两人对视。

冷山雁率先移开视线,抱着花瓶离开,没多久又折回来,将窗户砰地一声关上,开在窗前的白玉兰花都震了震。

‘果然还是冲动了。’她心想。

虽然她和冷山雁是夫妻,可终究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而她又是现代人,现代人握手拥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在宿舍里就常和室友贴贴。

所以昨晚那事儿,她自己觉得无所谓,不就抱了一下嘛,但她忘记冷山雁是传统女尊男啊,被陌生女人摸一摸小手,都要羞愤自尽的女尊男啊。

这下好了,冲动一时爽,第二天尴尬堪比火葬场。

一上午,她和冷山雁之间都没有对话,甚至连眼神接触都没有。

“娘子饿了吗?厨房那边还没有收拾好,中午就不生火做饭了。娘子想吃什么?我去外面买。”中午,白茶过来问她。

沈黛末看了眼窗户紧闭的二楼:“你家公子说的?”

白茶点点头:“是啊。”

“他休息了吗?哎哟——”沈黛末捂着后腰,在地上蹲了一上午除草,感觉要都快直不起来了,酸疼酸疼的。

“娘子小心点,除草最是废腰了没事儿吧?”白茶搀着她关心地问道。

沈黛末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腰有点酸而已。”

白茶扶着她到玉兰树下的石凳

子上坐着,又给她到了一碗茶,说道:“我们公子还在二楼收拾,二楼宽敞,积灰很多,怕是要一整天才能收拾干净,所以他差我来问问您,今天中午咱们就将就一下,从外面买点吃的。”

“行啊。”沈黛末将茶水一口闷,一边捶着后腰,一边说道:“去张家饼店给我买两张薄糖脆就行。”

白茶点点头:“娘子腰还疼吗?要不然我去给您买瓶跌打万花油抹一抹?”

沈黛末摆摆手:“我还年轻不需要抹什么跌打药,今天把草除完,休息一晚上就行。”

“好吧。”白茶拿着钱出门。

沈黛末在院子里来回走,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一抬头,看见二楼有黑影飞快地闪过。

啊,已经羞愤地不敢面对她了。

白茶很快就买了四张薄糖脆和一张油饼回来。

沈黛末:“我不是说了只要两张薄糖脆就行了吗?怎么买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白茶笑道:“这是给公子买的。”

由于自小要在辛氏手底下讨生活的原因,冷山雁并不挑食,出门时,白茶问冷山雁要吃什么,他只说跟沈黛末一样就行,白茶就买了四张。

分给沈黛末两张之后,白茶拿着剩下两张薄糖脆上了二楼。

二楼,冷山雁已经收拾将卧室收拾了出来,一张床,窗边一张长长的书案,尽管窗户紧闭着,明媚的光线依然穿透了窗户纸,在书案上照出窗棂漂亮的冰裂纹图案。

冷山雁坐在书案边,容色疏冷。

“公子,您的薄糖脆。”白茶上前。

冷山雁侧眸看他,眸色幽深:“不是要给娘子买跌打万花油吗?”

白茶眼皮一跳,心想,窗户明明是紧闭着的,冷山雁是怎么清楚的?莫非一直躲在窗户旁边偷听?

他忙道:“我是看娘子腰疼,这才说要买万花油,但是娘子说不用了,我就没放在心上。”

冷山雁垂着眸子不说话。

白茶心里疑惑,试探道:“公子,要不然我现在去买?”

冷山雁拧着眉,淡淡道:“不必。”

白茶心思一动,随即笑道:“我去买跌打万花油,娘子只说不用,但如果是公子买的,娘子一定很欣喜。”

冷山雁脸色不变,但眉眼已经有了些许松动。

“公子快吃吧。”白茶立马将薄糖脆呈上。

冷山雁拿着饼,撕了一块放入口中,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薄、甜、脆,但终归只是三文钱一个的平民食物,滋味一般,他吃了两口就放在桌上不再吃了,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

沈黛末坐在院子里吃着饼,对冷山雁而言平平无奇的饼,她却吃得仿佛顶级珍馐美味,看得人食欲大增。冷山雁指尖一动,重新拿起桌上的薄糖脆。

淡淡玉兰香灌入,瞬间将冷山雁拉回昨日,两人伴花而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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