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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深夜, 翟少辉提早到达了。

在此之前, 翟少辉和他大哥翟少嵩会面,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从大哥家出来之后,他联系上了容修, 直奔两人约定的地点。

星星咖啡厅。

店里正在准备打烊, 没有逗留的客人, 吧台前只有零星两人,买完喝的就走了。

这里和海底捞可不一样, “星星店”是出了名的不热情——这里只有咖啡师, 没有服务员。

翟少辉什么也没点,坐在那占着位子,根本就没人理他。

他远离了面朝落地窗的座位,坐在了最偏僻的地方, 神色严峻, 目光犀利, 紧盯着玻璃大门, 一刻也没有移开过视线, 更不曾放松警惕。

噗通……噗通……

这是他的心跳声。

待会儿, 这里将会上演火星撞地球的一幕。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既然约定了见面,就什么都豁出去了,他已经准备好,和那人展开一场生死之战,他“四九城小霸王”的名号, 还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晚这一战了。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

“来了。”

孔鑫昶推开玻璃门,容修随后迈进。

就在这一刹那。

“总算来了!”翟少辉低喝一声。

他用帅气动作在桌前起身往前走,结果,桌上的手机忘了拿,可他的耳朵还戴着耳机,一下就被耳机线……缠住了脖子……紧接着,手机就摔在了地上,翟少辉被勒在原地,自个儿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扯掉了耳机,又半蹲下来,他捡起手机。

同时,翟少辉缓缓仰头,看清楚了容修的那张脸。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真的是帅出了天际啊。

容修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径自往前走,脚步不疾不徐,颇有潇洒风度,他微微垂着眼,看着店中央的、迎面杀气腾腾冲过来,又突然矮身卧倒的男人(……)

“噗哈哈哈,”孔鑫昶愣了半天,没忍住笑了出来,“翟少辉,你干啥呢,快平身!”

“笑你大爷。”翟少辉半蹲着,随手一甩,连抄家伙的工夫也省了,他把手机甩了出去。

然而,翟少辉的突然袭击,似乎并未让容修感到意外。

孔鑫昶看着飞过来的手机,却是吓了一跳,果然啊,连个招呼也没打,两个人刚见面就要动手了?

他以为,翟少辉先动了手,容修会措手不及。

接下来,就是一番殊死搏斗,加上阴冷的“去死”台词,顺带着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随后,是一场漂亮的战斗,翟少辉手拿冷兵器,一手咖啡杯,一手搅拌勺,容修则是赤手空拳。在容修迎来对方进攻的一霎那,他敏捷地闪避,一个扫腿将翟少辉袭倒。在翟少辉鱼跃而起时,容修便已闪身而至,左手圣经,右手十字架,口中吟唱祷文,双手桎梏其肩,以单膝将他再次压倒在地,狠狠地将那个败家子摁住!如此这般,处于压倒性胜利的容修,却不杀戮,只是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会后悔的宝贝儿”之类的——

——嗯,连这种动漫里最普通的战斗场面也没有……

翟少辉直接被容修无视了。

容修脚步不停,依然往前走,表情仍是淡淡的,手机贴着地面飞来时,他只稍抬高了一步——

没看他的动作有多快,也不见他集中注意力,容修只是抬了抬脚,就不偏不倚地,把翟少辉的手机踩在了脚底下,然后,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走过去了……过去了……去了……

翟少辉蹲在地上:“……”

本少的社交神器啊!

落地窗上晃动着街灯照映树枝的光影。

店内有轻缓的音乐声。

容修走到偏僻处,在靠墙的位子,他稍显疲惫地坐了下来。

翟少辉半蹲在地,扭头瞅他,回过神后,连忙起身,跑到店门口,把自己甩飞的手机捡了起来,屏幕上有一个鞋印。

翟少辉:“……”

被藐视了,对方不想打架,那刚刚自己在地上滚来滚去是想干嘛?

翟少辉来到容修的面前,站在桌边瞪了他一会。

“站着干什么,星星店里没有服务员,”容修唇角带着调侃的笑意,“坐。”

翟少辉愣了下,轻嗤一声:“不用你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坐的,是我的位子。”

容修抬眼笑:“是吗?”

翟少辉:“你没有感觉到小爷屁屁的热度?”

“火气别那么大,现在,是我的了,”容修示意对面的位子,“请坐。”

翟少辉冷笑了下,拉开椅子,在容修眼前坐下,先是上下打量了这位大哥口中的“四九城混世魔王”,然后又瞥向自个儿从小就看不上的“瓜娃子”孔鑫昶。

孔鑫昶则是老老实实坐在容修身边,努力低头装空气,这两位碰了头,只要不打起来就大吉大利,千万不能多嘴去煽风点火了,另外他连二哥、幻哥的手机号都调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相对沉默了两分钟。

翟少辉紧绷着神经,开门见山地试探:“你和那位……是同姓,是亲戚?还是……”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四件事,”容修打断他,“一:吃草。二:打高尔夫。三:被人探究**。还有一件,就是不停地想办法让别人相信‘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翟少辉屏住的呼吸哽住,然后他长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靠:“那,咱们这个天儿,就没法聊了。”

“我以为,我们是在谈判。”容修说。

翟少辉:“谈判?”

“在今天遇见你之前,我还感觉相当的棘手,不过,遇见你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可乐杯开幕式的舞台搭建、灯光、环境施工一条龙,就交给翟少的团队负责了。”容修说。

翟少辉一脸懵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幕式在人民广场举办,本质上讲,就是高规模的大型华丽路演,和体育场相比,我们没有门票收入。翟少以前做过不少户外的大型商演,我知道大型舞台都是你自己的团队搭建的,我相信你,你一定没有让自己血本无归。”

翟少辉整个人都很懵,“你是不是不太了解行情,文化演出活动和商演不一样……”

容修自顾自地说:“明天我把定金打到你的户头,策划案给你传过去,人民广场的‘鸡蛋壳’舞台是我市的地标建筑,一定要利用上,最重要的是,活动时间在晚上,所以,我需要最专业的灯光。”

翟少辉面瘫着脸:“你这个开幕式的舞台,比起大型演唱会也不会小。”

容修:“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延伸一个类似于T台的大型舞台,从鸡蛋壳往广场中央延伸,要‘工’字型,我们的大型表演团队会用到。”

翟少辉抬手,他扶住了脑门:“等会儿,等会儿,我怎么有点晕?”

容修:“另外,音响方面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准备。”

翟少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不麻烦我?呵呵呵,那么客气?”

容修:“不是,我嫌你们的音响效果不好。”

翟少辉:“……”

我草?我这个暴脾气……

容修一直在自说自话,两人各说各的,容修完全不管对方的反应。

这么一来一往说完,容修拿出手机,打开便签,打了一窜数字,举在翟少辉眼前:“这是我给你价钱。”

翟少辉就在这个懵逼的状态下,下意识地看向了眼前的屏幕,一看就呆住了,再一细看,那个数字,一瞬间头就快炸开!

妈哒!欺负人吗?

这跟“随手甩给小弟十块钱,让他去买一盒中华”有什么区别?

孔鑫昶十分好奇,也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再一瞅翟少辉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险些哈哈大笑了出来。

什么叫混世魔王,什么叫极品公子,翟少辉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干得漂亮!

翟少辉的脸一阵青一阵黑,心里骂了一万句“你麻痹”,这位爷,简直了,把自己当傻狍子使唤呢?

翟少辉“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买卖,我干不了,这活儿我不接,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姓容的,你给了我一巴掌,我恶心了你一下,咱扯平,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有缘再见。”

容修嗓音淡淡:“还没正式开始谈话,翟少就要走?”

“您还没正式?容少,今天咱们就当没见过……不,以前也当没见过。四九城里,你过你的天桥,我走我的地下通道,我大哥说了,咱得罪不起,袁科落马,我认栽,行吗?拜拜了您内。”

翟少辉说完,转过身,刚抬腿要走。

容修笑看他,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在正式谈话之前,我有三个忠告。”

翟少辉闻言停步,扭头看他。

容修摘掉了金丝边眼镜,轻轻碰了碰干涩的眼角,“第一,做事之后不要后悔。第二,相信自己的直觉。第三,听哥哥的话。”

翟少辉差点气笑了,要不是顾及到这人身份,早就日他嘴了,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您啊”抬步就往门口走。

容修看着翟少辉的背影,没再说话。

孔鑫昶坐在一旁就有点急,他怎么看不懂了,这是谈成了还是谈崩了?打从一开始进门儿,那两人就一直唇枪舌战,没片刻消停时候,这会儿安静下来,他才想起桌上空空的,在咖啡厅居然连个喝的也没点,也没有服务生过来问一问。

“怎么就让他走了?”孔鑫昶忍不住问,“那咱们走吗,还是买点什么喝,我去给你买?”

容修拿着手机在打字,唇边勾起一丝笑来,“等等,两分钟。”

“两分钟?等什么?”孔鑫昶问。

“回头是岸啊。”懒洋洋的一声。

于是孔鑫昶就坐在那,心急火燎地等着。

还真的就只有两分钟。

翟少辉万万没想到,那一万头草泥马“轰隆隆”从心头狂奔而去之后,离开那个魔头才两分钟,黑压压的草泥马又狂奔回来了——

翟少辉刚坐上车,还没启动引擎,正为自己死死摁住的荷包表示谢天谢地,缓了口气,就接到了翟少嵩的电话。

就这样,两分钟之后,星星咖啡厅里。

孔鑫昶来到吧台前,准备点两杯咖啡,然后他就听见身后的玻璃门传来响声,回头一看,翟少辉居然真的回来了?!

翟少辉抓着车钥匙,绷着一张犹如紫茄子一般的脸,径直来到孔鑫昶的身边,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吧台前。

孔鑫昶僵了下,“翟少,怎么回来了?”

翟少辉噎了半天:“小爷口渴,你管着吗?”

“哦。”孔鑫昶点了点头。

孔鑫昶从小就和翟少辉处不来,其实,和翟少单独说话,他还是蛮紧张的。

这种关系不好,和容修与白翼不同,后者二人是越打架、感情越深。而前者两人,却是绝对意义上的朋友圈霸凌了,孔鑫昶被孤立,完全就是因为翟少辉不喜欢他。说不上为什么不喜欢,反正就是从小不喜欢,看着他被欺负得眼睛通红,心里就窝着火,那傻逼连顶嘴都不会,就是个二百五嘛。

咖啡师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姐,非常高冷,她走过来,左右看看两人。附带一提,星星咖啡厅的队伍是横着排的,孔鑫昶站在点餐的正面。

于是,孔鑫昶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让一让,让翟少辉先点——这大约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胆怯。

“看我干什么,点啊!快点。”翟少辉黑着脸,假装不经意地往容修那边瞟了一眼,发现对方笑盈盈地往这边看。

妈的,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走的时候风风火火,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最后自己特么还是回来了。

翟少辉只觉脸一热,目光从远处移回来,怒道:“点啊!没看小爷排队呢?”

“一大杯,美式,冰,冰的,”孔鑫昶一紧张,就有点磕巴,脑细胞也不太够用了,又对咖啡师来了一句,“再来一杯磨,磨铁。”

咖啡师一呆:“?”

翟少辉也是愣住,紧接着他就“噗嗤”笑了出声:“这傻逼……”

孔鑫昶忙道:“不,不是,来一杯拿卡。”

翟少辉的笑声更大了,连坐在不远处的容修都听见了。

“去,一边去,我先点,你再好好的掰扯掰扯。”翟少辉一边笑着,一边用肩膀撞他,把孔鑫昶挤到了一边,“卧槽,我以为澳洲只有袋鼠,还有拿卡。”

孔鑫昶脸“轰”的一下通红通红,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这傻-逼,跟爷学着点,”翟少辉还没笑完,抢占了地方,帅气地往吧台前一靠,对美女说,“焦糖萨其玛。”

美女咖啡师:“噗……”

高冷的星星咖啡师大美女,刚严肃下来的脸,这下彻底裂开了。

翟少辉则是僵在那,片刻后,整个人都石裂了。

孔鑫昶没敢笑,反正两人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即便如此,孔鑫昶也没忘记拿出容修给他的会员卡,老大反复交代了,要集星星,连翟少辉的那杯也算在内一起集星星了。

两人端着三杯饮品往容修这边走。

半路上,翟少辉还在低骂:“踏马的,都怪你,把小爷带跑偏了,这家咖啡店,我发誓是我最后一次来,脸都被你丢光了……”

孔鑫昶比翟少辉高了大半头,却一句不顶嘴,低头往前走:“……”

翟少辉走到容修桌前,把大杯美式往他眼前一放,再次坐回到了他对面。

“你给我哥打电话了?”他问。

容修但笑不语,唇凑近吸管。

“容哥才没打电话。”孔鑫昶咕哝,“他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跟家长告状的人。”

翟少辉一听这话,稍微放松了点:“真的?这还差不多……”

“我发微信了。”容修说。

桌前两人:“……”

翟少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还有比这人更阴险的吗?就在刚才,他接到了翟少嵩的电话,大哥在听筒里一阵咆哮,还说他接下来投资的“夜逆全国Live Huse巡演”的事,需要多方面再行审核,一直审核到他签了开幕式的舞台搭建合同为止。

翟少辉差点背过气去,夜逆的巡演项目,他投资了一个亿,现在自家大哥说,因为容修一句话,他要搁置审核?还说,不答应容修的合作邀请,就要让他去喝西北风?

这还是亲大哥吗?

再说了,那个不要脸的大魔王,他给的那个条件,是“合作邀请”吗?说好的双赢呢?有钱大家赚呢?合理工作报酬呢?他分明是压榨小爷的血汗钱!当小爷是冤大头吗?!

妈的,小爷的钱啊,容修支付的那点儿钱,连两组他要的那种超豪华的灯光效果也够不上!还有舞台搭建呢,人工费呢,场地美化呢,舞台设计费呢,整个户外施工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翟少辉心里在滴血。

但,他还是笑着,听了大哥的话,乖乖地打方向盘,掉头往回开,他又回到了星星咖啡厅,是的他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迈出那个门,容修的三句忠告还在耳边晃悠着,他就又回来了。

正如容修所说,前后只用了两分钟。

容修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有翟少嵩的联系方式,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想通了?想通了就给个账号,明天给你转定金。”

翟少辉面瘫着脸,直勾勾地瞅着容修。

过了一会,他忽然眨了下眼,露出了一丝恳求,连声音都无力了:“容少,我知道,你记恨我,先前不知道你……那什么,不知者无罪是吧?这样,容少哪儿不高兴,咱们今晚一次性解决,要杀要剐,您能给个痛快么?以后,你要是动不动就对我搞这么一出,小爷承受不来……”

容修眼中满是笑意:“我不。”

“!!”

翟少辉差点掀桌。

就这样,因为在楼家大院,容修为了给发小撑场面,故意扫了翟少辉的面子,翟少辉为了纨绔的面子,在广场管理处给容修使了个绊子,甚至让容修进了派出所。

在衙内们的眼里,两人结下了的,是根本不可能化解的仇怨。

翟少辉听说了容修的身份之后,也意识到是自己着相了,但是,身为四九城孩子王,他横惯了,也是豁出去,他舍不下脸求容修原谅自己,乃至于见面时,他甚至想着可能会和容修有一场决斗。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和容修定点儿见了面,令他惊讶的是,他迎来的不是拳头,而是合作邀请。

这时候,容修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原本慵懒歪靠在椅上的身子端正起来,连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敛了笑意。

看上去更正式,更郑重,稍带了些仪式感,还有对眼前人的尊重和友善。

容修端正坐在那,伸出手来,在翟少辉的眼底,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上次在楼家晚宴,我也不对,对于眼生的朋友,我不该那么说话。不过,你也采取了行动,挽回了面子。如果,你也认为,我们算是扯平了,也可以叫做江湖上常说的‘不打不相识’,那么,我们的误会就可以到此化解。如果你愿意,合作伙伴也好,兄弟也好,愿意的话,就跟我握个手,我非常想交了你这个朋友。”

容修的手伸在翟少辉的眼底。

翟少辉听到这些话,一颗心都震了一震,他整个人都僵住,心中翻涌,还有点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小弟,朋友,哥们,兄弟……

——烂泥扶不上墙。

这是翟老爷子当年在寿宴上喝骂他的话,自从那以后,身边不少有出息的哥们都远离了他,久而久之,关系也就淡了。翟少辉知道是为什么,况且他又不差那么几个朋友。

现在他在娱乐圈混得开,人脉圈子仍然牢靠,但却从没有一个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过“我非常想交了你这个朋友”这样的话。

翟少辉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下,他抬了抬手,握住容修的手指,“你哪年生啊?”

“叫哥哥。”

“哦。”

握手时翟少辉有点恍神,他脑袋里在想,之前离开时,容修给自己的三个忠告是什么来着。

嗯,做事别后悔。惹了容修,他后悔了,然后和容修见了面。谈不拢,他先闪人了,后悔了,又回来了。

然后呢?听哥哥的话……

还有一个,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从第一眼见到容修时,还是视频里,就十分后悔选中了夜逆去做全国巡演的项目,后悔没有早一点了解DK,后悔在楼家大院见到容修时,心里明明非常高兴,想上前好好的自我介绍一番,想和他交个朋友……可是……

直觉可以做朋友。

或许此时连翟少辉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从此以后,自己成为了这个男人的一个狂热崇拜者,当然也是好朋友。

就在翟少辉握着容修的手指,自个儿矫情的时候——

容修动了动手指,轻搔了下他的掌心,开口笑道:“你是教徒吗?”

“嗯?”翟少辉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容修的手,“什么徒,不是啊。”

容修:“党员?”

翟少辉惭愧:“不是。”

“很好,这样就好办了,”容修说着,缓缓坐下了身,“既然是朋友了,我就开门见山,在我这里,不管哪个教的‘十诫’都不管用,我对兄弟的要求,只有两诫。”

翟少辉茫然:“什么两诫?”

容修:“第一,和我在一起,平时一起玩也好,干工作也好,我说的算。”

翟少辉想了下,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咬着吸管说:“哦,都听你的?你老大呗?第二条呢?”

容修:“请参考第一条。”

噗!翟少辉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就这样,未来的十天,容修彻底放飞自我,把自己放在了一线工作岗位上。

上到各种国家批文许可,下到亲自去人民广场看地形,甚至逐个拜访了整个晚会节目单上的演出团队,他去到各个歌手艺人、舞蹈团、魔术大师、少年武术队等等这些表演团队的排练场所,亲自审核、监督排练进度和成果,还去高速口迎接了津沽市的老年太极团队。

是的,林舞第二天就联系了容修,他表示非常乐意接受容修的聘请,他想加入钱塘,对他来说,这不仅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更是为自己谋划一条出路。

艺术家们总是视金钱如粪土,他们又总是在金钱的面前屈服,而那只用钱折成的纸鹤,还有容修的那句“今天,我见过你飞”,给林舞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富耀带着打太极的爷爷奶奶们,和林舞碰了头,林舞带着少年武术团、幼儿园舞蹈团的一群小朋友,和爷爷奶奶们一起开始了紧张的排练。

还有楼家晚宴出了力,容修再一次拜访楼家大院,楼老板非常热情地为他介绍了京剧大师和他的得意弟子们。

井子门基本上全体出动了,大群里甚至有一位去年成名的古风歌手,也表示肯定会按时到场彩排,他在网上和容修视频,进行了远程节目审核,以及排练进度的汇报。

眼看着开幕式临近,很多市民都看见,人民广场鸡蛋壳的方向被封了,据微博上说,要人工搭建超级舞台,市民们好奇之余,心里也是蛮期待的。这次开幕式,老中青幼,四代演员聚齐了,可谓是热闹非凡,宣传力度也够大,可乐集团爸爸公关团队一出马,网上叫好声一大片。

还有很多出道的明星,江翌、季元让、何孝姝,三人的出面,让网上都炸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大家大师!多大的户外演出啊,歌王歌后镇场子,演出费要出多少?

什么?据说到时候还会放烟花?听说当天还有iVcal的直播,电视台也会出动,还会请来市领导!

这些姑且先不提,大家难道没看到舞台搭建成什么样子了吗,超级豪华漂亮啊!可乐集团爸爸真有钱!最主要的是诚意!要知道,这不是演唱会,这是公益性质的,完全没有门票可卖啊!

搞得好像又要来一次奥运会似的,至于嘛?

不过,国家支持的文化活动大项目,网上哪有几个不要命的敢闭眼黑,大不了不吭声儿就是了。

网上参与讨论的网民非常多,大家都对主办方和承办方赞不绝口。

殊不知,舞台搭建、场地环境、大型灯光什么的,全是翟少辉那个小可怜一个人掏钱,几百万哗哗地扔进去,还要亲自监工干活,生怕国家项目出问题。

翟大少爷这些天,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容修那个抠门的,什么混世魔王,根本就个抠门大魔王啊!

“舞台搭建过程中,你一次也没去看?”龙庭别墅三楼小客厅,封凛手拿一杯咖啡,茶几上是容修刚交给他的一首新歌五线谱。

“看什么?大家都在干活,我去了不是耽误事儿吗?”容修笑道,想起朋友圈里,翟少辉发了一堆照片,灰头土脸,顶了个大太阳,戴着安全帽,亲自上阵指挥舞台搭建的模样,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笑了开,“明天就可以过去看看了。”

“翟少辉就是翟家小老二吧,那小子挺不是个物的,”封凛在京城久了,也学了一口京片子,说话一股子片汤味儿,“你们那点矛盾解除了?”

“嗯,朋友了。”容修在擦键盘。

“有时候我真担心,你怎么总和敌人交朋友?”封凛直言道,“别人都在忙着消灭敌人——你看看网上,各种拉踩,对黑,自己黑不过,就找水军黑。可你呢,还跟死对头称兄道弟?把舞台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翟少辉去做?你是怎么想的?前几天,连参总都在嘟哝,说……”

封凛顿了顿,容修抬眼看他:“参总说什么?”

“世间安百变,叵测是人心。”

“他想多了,在我这里,不会的。”

“你哪来的自信?参总还让我问你一句,是不是想让他这个哥哥成宿成宿的睡不好觉?现在你的身边,都是你的敌人,你别爱答不理的,他让你长点儿心吧。”

“是么,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容修笑了笑,垂眼摆弄着他的手卷键盘,他嗓音柔和,“可是,当他们一个个的来到我的身边,都成为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时,难道不是我正在消灭敌人吗?”

容修说完,轻啜咖啡的封凛不由一愣,他抬起眼来,目光温和地看向了自己的艺人。

眼前这人已经快三十岁了,今年才刚刚出道。

就是这样的男人,年纪大了些,比起那些小鲜肉,他或许有着好相貌,但年华终会老去。

他还有一身的才华,才华不会贬值。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接触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封凛想起,刚认识容修的时候,因为不太了解,他曾在邻省恒影总部,对顾劲臣打听过容修。

顾劲臣只说:“他很好,很好很好。”

当时封凛就有点哭笑不得,问他:“哪里好,什么好,具体呢?”

劲臣还是说:“就是很好,容修,很好。”

封凛再追问,谁成想,顾劲臣想了想,居然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开唱了。

当时他唱的是:“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现在,封凛理解了。

说不上为什么,他对容修充满了信心,还有无穷无尽的期待。

就这样,顾劲臣出国第十三天,可乐杯开幕式的舞台搭建完毕,正式彩排开始,少年联赛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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