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了一夜，卫然最终还是扛着陈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没办法，赵东强需要休息，不像自己，到半夜还很精神，如果要从警局到陈仪家中，说不定天都亮了。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一旦宿醉加上呕吐，那味道足以打破所有的曼妙。
卫然看着马桶旁的陈仪扒拉着，听到令人揪心的呕吐声，生怕她一头扎了进去，还得在一旁扶着。
半晌，见她耷拉着脑袋没了动静，又找了个毛巾擦了擦她的嘴唇。
红唇含半釉，贝齿列齐阵，单看画面确实有点芳泽诱人。
但呼出的浓稠质气，那味道。
卫然嫌弃的扭着头，给她拖到了客厅里。
自己的床？
想都别想。
折腾了半夜，才洗了个澡，被她吐得衣服也洗了洗，最后坐在了阳台上的椅子上歇了一口气。
本来打算弄点醒酒药，看看时间也感觉不必了，在怎么着明天也该醒了。
只是，洗衣服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几个贝壳。
此时，他就把玩着这四个贝壳，巴掌大小，玲珑巧致。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从深海遗迹出来时，美人鱼，阿斯箱，吃人金币，随后赵怡又经历了一次危险，各种事情挤在一起，这几个贝壳就被忽视了。
从自己潜水服掏出来后，就一直放在卫生间的窗边。
刚才洗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
看到这几个贝壳，卫然还是有点后怕的。
深海遗迹里的遭遇太过诡异了，要不是巨鲸唤醒自己，后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那一滴鲸泪还没放回海洋……
叹息一声，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贝壳上。
当时亦真亦幻，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贝壳是否真的存在，上面的话语是巨鲸给自己的灵感提示，还是真的有不同的人记录过。
如果真的是不同人在记录，那序列的存在就可以追溯到非常久远的时光之前……
此时，这几个贝壳上毫无文字的，但灵性灌输却有些许反应。
这股反馈回到灵感中，感受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
传音。
就像电话一样，双方各持一个贝壳，灌注灵性，就能听到留音，甚至通话。
听起来就像老旧的传呼机一样，但贝壳不受光序磁场影响。
仅此一项，价值就远超寻常。
手机功能再多，再好用，灵性一笼罩连信号都传不出去，如果上次赵怡出问题时有这个贝壳在身边……
想着，想着，卫然又想到小时候，学过课本自制的电话听筒。
孤儿院里用不起纸杯，大家就用捡到的贝壳，中间串个线，两人就各自举着贝壳打‘电话’。
那时候，明明声音是从不隔音的墙外传来的，大家还是乐此不疲的互换位置。
明明对方学着大人的模样喂几声，说着孩童过家家般的话语，声音切实，却还是要反复重复询问几遍，害怕对方听不真切。
美好的童年深埋记忆深处，卫然眼神里怅然怀念褪去，只剩没有感情的注视。
除了荒原，自己已经不敢确定，再去下一趟秘地穿行，结果会如何。
原本以为不是很危险的深海遗迹，差点就不知不觉死在那里。
危险与日俱增，外界也不安稳。
自己迫切的需要实力提升，可手镯上的光点……
大半青色氤氲，黑光灵性投入毫无反应。
如果下次再遇到戴青青的催眠，手镯一下满了，那自己就再去一次不了解的秘地。
青光对应的是……浮空岛。
实话说，卫然怕了。
“转化光点也不是不能，戴青青是序列5还是6来着？只不过速度太慢了。”
“如果我吃下这个序列7的药剂，就能快去褪去她的灵性染上的光点，可是现在就使用序列7的药剂会不会有失控的风险？”
“服用药剂的风险大，还是去浮空岛的风险大？”
面对未知，总是让人忐忑，卫然仔细考虑很久，还是觉得浮空岛的风险略大。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去荒原了，但自己序列能力的使用可一点都不少，就刚才还没一个女人咬了一口呢。
服下药剂，大概率不会失控，灵感也没有提醒，应该风险不大……
卫然回到卧室，看了看抽屉里上一份药剂袋子刻画的符号，已经浅显了一大半，感觉时间越发紧迫。
一咬牙，嘴里塞了个毛巾，拿着药剂进了卫生间。
三分钟后，卫生间里传出了压抑的嘶吼。
宿醉的陈仪毫无所察。
而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后，卫然才走出卫生间，天色刚明。
他似乎瘦了一圈，脸颊都陷下去不少，头发湿漉到发腻，时不时还颤抖着身体，似打着摆子。
卫然面无表情的将毛巾丢到灶台焚烧，毛巾上浸润着洗不掉的鲜血，深染到牙印都破碎的深层之中。
等清理完灰烬，才坐到了阳台边的座椅上，身心俱疲，无神的抬着一只手打量。
只见右手无名指上的皮肤扭曲着，蠕动着，在人的皮肤和莫名色彩的油皮间不断转化。
若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自己半个身子都化为扭曲之物，兴许陈仪醒来后会在卫生间看到一个怪物吧……
卫然神经质的笑了笑，待到手指彻底转化回来，才闭上了双眼。
要很久一段时间，自己都不敢再晋升了。
序列7，可以完整吞噬别的光序全部能力，可以基于对方本来的需要，制造一个恶念。
还有自己之前，抽取能力原来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抽到了他们最强，最主要的能力。
那是混乱之物的倚仗，所以才被自己抽到了。
现在，则是能完整的吞噬一整条光序，不论有益还是反向造成的副作用。
当然，光序吞噬除了白光，不是吞不了，而是白光这玩意太邪乎了。
它对应的是抹除，一个弄不好，就自己将自己抹掉了。
还有一个好处，金币这次倒是吃饱了鲜血，嗯……自己的，这金币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东西，要不是手镯压制，他吃不饱，早晚会噬主……
一个金币都这样了，手镯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金币应该就是那位中世纪的科米亚最后一任君主，希尔家族的皇帝制成的，毕竟上面的头像就是他。
那手镯又是谁弄出来的？
屋子里还有个两位都不敢惹的阿斯箱，哎……
卫然意识沉寂，陷入沉沉昏眠。
……
一觉醒来，没有见到期待的阳光，天边乌云依旧，压抑的像笼罩在天空的笼。
卫然多打量了一会外面公路上的车流，然后才对上了对面的视线。
陈仪就压着双腿侧坐在面前，一身柔顺的衣料皱巴巴的，但丰圆的翘臀压在光洁的腿脚上，别添了一丝诱惑。
“你昨晚说，要帮我报仇。”
陈仪直勾勾的眼神不知道盯了自己多久，昨天她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句话记得但是清楚。
卫然想笑笑缓和一下气氛，却感觉抽动脸皮，怎么也懒得发笑，遂即作罢:
“嗯，我找到了点头绪，需要你在手机上监控一个人。”
“这个简单，只要让他下个我们公司的软件，表面上是我们公司的软件，实际上是我特别设置的。”
陈仪侧头想了一下，还补充说道:
“我开了一个单独卖境外品牌的小公司，也有单独的软件，不过你要监控的那个人，得让他从网页下载，避开一些监管，现在的手机系统安全还是做的不错的，如果不能让他自己下载这个软件，那我还需要找几个黑客朋友。”
陈仪没问，为什么卫然身为官方组织的人，不用官方资源，反而找她。
她只是静静地陈述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卫然揉了揉太阳穴，刚起来就得思考简直违反了自己的咸鱼生活本性，当初就不该走什么序列之路，老老实实上班当个打工人该多好。
嘴里却自然而然说着:
“本人亲自下载那么重要吗？那倒不必找什么黑客了，我有办法让她自己下载安装，对了，你特质的软件和你公司的软件差不多吧？别下了又被卸载，监控时间可能有点长，需要好几天。”
“人当然重要了，你现在看到的互联网，所有软件，所有功能，都是为人服务的，看似人们越来越离不开这些，但实际上……”
陈仪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猜，任何一个软件没有人用，会造成什么后果？”
造成什么后果关我屁事，我活着都很艰难了，爱咋滴咋滴……卫然只是微笑，没有作答。
这笑容让陈仪又收敛起了表情:
“那我现在就开始准备，一个小时后就能做好？”
“这么快？”
卫然这次倒是诧异了，听到陈仪简单的答复:
“只是在原有的功能上加一点东西，别说我这种小公司的自制软件了，就是你手机里的知名……它们不一样收集着你的隐私？”
我手机？
它们收集不到。
卫然想了想当初加入事务所后发给自己的新手机，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好多软件安装都安装不了。
不过自从自己加入事务所，哪还有心思像以前一样玩手机，直播都很久没看了。
终究还是变成了那种没有世俗欲望的人，终日只为生命奔波。
卫然心有戚戚，自嘲了好几句。
却见陈仪没有继续说话和动作，反而抓着腿边的衣角，表情纠结和复杂。
“一个小时就能搞定，你需要什么东西，电脑？网路？”
卫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视角关系，恰好能看到她凌乱发丝搭在脖子附近，锁骨以下战略纵深……
陈仪抬起来了头，目光中有些泄气般的无神:
“你的条件呢？想要我做什么？陪你睡……”
卫然摆手止住了她的话语，现在人都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是这种龌龊的想法，自己是那种人吗？
再瞥了一眼玲珑有致卫然承认了自己是。
却见陈仪一脸惨白，身子都软了下去，不由得直接蒙了，摆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咋滴？
不用你陪睡还不是好事了？
“我不可能背叛神的，难道你要抽取我的冰之力吗？”
这都哪跟哪……卫然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黑光序列的，黑光序列的核心能力就是抽别人的能力，陈仪这是在怕自己抽了她？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只为利益而行的事，找你也只是因为内部有奸细啊……
卫然说了一句“你想多了”后，沙哑的声音让陈仪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依稀记得，昨晚卫然跟自己说话时，并不是这个样的。
虽然略有低沉，却不似此时此刻，犹如老树之皮相摩，又似钝铁锐石抨击。
仅仅是听着，就能感受到痛苦。
抬头却只见他一个面无表情，目光幽深，注视着自己，看不透想法。
卫然仔细的看了看陈仪，由她这句话，终于串联起来了一点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