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新政

四起的欢闹声让索里亚家和山顿家今夜久未入眠,两家人就新地可能展开的相关政策聊到铁路的铺设,聊到新买下的店铺。

原本索里亚夫人想开的是一家酒店,毕竟冰晶酿了十几年,也算一门手艺,但安和卡伦都觉得首都和卡希姆太近,成批次的冰晶肯定是不会从小作坊里买,如果当成酒馆一样零售,光是单价就是其它酒种的两倍,要降低成本就必须大规模生产或降低质量,前者现在做不到,后者索里亚夫人不愿意,更何况索里亚夫人这样的年纪还要为酒馆忙碌,实在是没有道理,

卡伦又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忙碌好几天,最后找到一家定制裁缝店。

“那家店离我的学校很近。”往常这个时候已经睡着的贝拉毫无困意,隔着病房里的玻璃窗望向街道上的学生们,被刚才欢呼声惊扰的更多学生选择了离开房间去礼堂参加舞会。

“到时候贝拉放学了就来店子里,我们一起回家。”索里亚夫人把几个年轻人拉起来,开始往屋外赶人,这样的夜晚,这样好几年未有过的热闹气氛,年轻人们再不出去跳个舞就说不过去了,既然医学院里也有舞会,两家人一起去会让她安心不少。

安格一幅“别动我,我还有事没想明白”的神情,直到薇拉站在他面前伸出了手,他尴尬地越过薇拉,首先看了眼哥哥的脸色,得到了许可。

走在众人最后方的薇拉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安格:“别想了,母亲他们讨论出来了会和我们说的。”

安格眨巴一下眼睛,猛地回头,才意识到母亲是把自己这些“闲杂人等”赶了出来,想到安的立场一下子高自己一等,表情变化一下有些丰富,最后放弃思考,拉着薇拉快步跟上。

把安德烈哄睡着,索里亚夫人正忧心地看向房间角落里的安,安率先开口道:“我不知道,母亲,具体的新地政策我不清楚。”

母亲对新地政策怀有疑虑的情绪从一开始就在朝着安传递,当双方不再掩饰的生活了半个月,索里亚家的每个人多少都掌握了些和人造未知相处的方式。

尽管相信安没有说谎,索里亚夫人还是一阵不安:“新地的情况没有经过……抱歉,这是保密的事情吗?”

“您问了也没关系,我并不负责土地的管理工作,我是外勤人员。”比起这点失言,安更关心索里亚夫人的紧张,新地的政策细节都还没有出来,具体条款一概不知,也不会影响到索里亚家,母亲却非常紧张,他试着安慰:“虽然辛苦一些,但也像贝拉她们说的,这不会是个坏去处,海琳娜刚刚在战争中失去了大量的人口,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但愿吧……”索里亚夫人回避他的目光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就看向还在昏睡的弗尔特,包括薇拉的亲生父亲管家杰森在内,老一辈的人似乎都有些紧张。

“母亲。”安认真从三位长辈身上滑过目光,最后回到了索里亚夫人身上,“您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索里亚夫人看了一眼门口,安便摇头道:“他们都离开了,这附近没人。”

“安,你得多注意一下新地的动向,这不是好的方向。”

虽说直接把那些为了自保而拉下领主的人分配到塔塔河平原确实有些远,但那些土地终究是需要海琳娜派人去管理的,这让安不解:“母亲,您之前不是说这挺好的吗?”

“对……如果只是封赏新贵族,可是陛下并没有对你们的将军进行封赏不是吗?而且你和安格是跟着那个叫乔斯林的巫师走的吧?他不是议会的巫师对吗?”

“索里亚,发生什么了?你在说根植园的事。”弗尔特睁开了眼睛,从天花板上转向索里亚夫人,他听见外面热闹的声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索里亚夫人向他祝贺新一年的到来,将国王的演讲再次复述,帮弗尔特坐起身靠在厚枕头上。

“你的政治嗅觉依旧灵敏,索里亚。”弗尔特接过杰森递来的水,“是的,恐怕新政不是一个好兆头。”

安带着毫不掩饰的困惑望向弗尔特,等他一口水饮下,感叹一句自己好久没有这么顺畅的喝过水了,才看向安:“孩子,皇家的风格一向是赏罚分明……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赏,那他们一定会把每一项自己做的好事都列出来大力宣传,如果是罚,那他们肯定会有个铺垫,这是从我上一辈到我任职间共同的规律。”

弗尔特把水杯递回杰森手里:“原本该大力奖赏的人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说明这事还有后续,陛下在等曼底斯回来表态,而新政的那些地方军……这么说吧,皇家可以留他们凸显自己的伟岸,但不会把危险元素留在身边,那就是一场流放,但这场流放太远了。”

“我记得你提过根植园的事……”索里亚夫人在旁说道,杰森只是安静听着。

“对,根植园不会有名字的,他们吸取了教训,会把根植园牢牢握在手里,作为自己的武器之一。”弗尔特看向安,“你知道海琳娜一直有战争?”

安点头回应。

“但你一定不知道有一场战争根植园作为主力军参与,并且那场战争改变了很多普通人的命运,包括我的母家,也包括索里亚家。”

晚风冷冽,索里亚夫人谈起这事心绪复杂:“我母亲也算亲历过那件事的后续,她当时还小,但我很难忘记我母亲当时提起祖父的眼神,那是一种微妙的……悔恨、畏惧、恐惧和怜爱相参杂的情绪。”

索里亚夫人看着安的脸微微侧开:“那场战争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的新政,我和你父亲,我们两家的长辈都是在那段时间的新政中没落的,而那系列新政留下的影响到现在都还没磨灭,反而演愈烈。”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战争?”安问。

“八十年前。”索里亚夫人迎着冷风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七十八年前,战争持续了七年。”

七年的战争加上新政颁布实施的时间……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时间和另一个时间点几乎完美契合,也符合母亲说的影响至今的社会变革。

“七十年前,根植园从军议会分离,不再作为治安局的一部分而独立出来,专管海琳娜所有的土地问题。”

索里亚夫人点头:“孩子,你并不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人造未知,很多年前,我的爷爷,他也成了人造未知。”

“……是因为当时的新政?”

“我不知道,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爷爷离开的那一年我还小,我所能记住的只有母亲谈起这件事时的眼神,还有那个偶尔远远站在街对面和我们打招呼的蓝色背影。”

“您的爷爷叫?”

索里亚夫人呼出一口白气摇头道,“你不用去找了,他在两年后去了北方,再也没有回来。”

“不止索里亚的爷爷,我敢肯定,当时成为人造未知的人一定比现在要多的多。”弗尔特露出回忆的神色,“那时根植园作为军议会的特殊行动部门,因为战争里的出色表现,成为这一队伍里的一员对贵族们来说是一种风尚,也正因如此,根植园脱离军议会之后,一大批贵族被画上了污点。”

“也包括我们家?”

“你们家可不止画上污点这么简单,孩子,索里亚家曾经是和简迪勒一样的名门望族,你们是彻底的改革派,推动根植园从军议会脱离的十几位贵族,有你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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