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床幔重重一扇。
申屠妤紧张的攥了攥拳头,“小满?大姐姐?你们是...”
小满关了窗户,径直走过来接过申屠妤手里的那杯茶,凑到鼻下闻了闻:“二小姐,你在里面下了什么?”
申屠妤重重干咽了一下,眼泪瞬间落了下来,然后扑通朝着申屠婵跪了下来。
小满转身走过去将屋内其他几个蜡烛点燃,又将室内隔断的帘子拉上,申屠婵慢慢的起身披上外袍。
申屠婵面上没有带平常的笑,她的脸色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冷峻.
“今天在溪水旁,你是想把我推下去吧?”
申屠妤哭的泪流满面,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哭一边道:“大姐姐,我...是我,但是我不是真的想害你...”
申屠婵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头:“别哭了,哭在我这没用,你往茶水里下了什么?”
“只是,只是一点会让人上吐下泻的药!让人病一场,并不会致死!”申屠妤赶紧收了些哭腔紧张的解释,生怕申屠婵不信还努力摆着手。
申屠婵唇角勾起了一些冷笑,似是有些无奈的感慨:“三叔母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申屠妤瞬间噤声了,申屠婵知道了,知道主谋不是她,她开始重重磕头,嘴里说着:“大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我害怕......”
刚磕了第二个整个人便被小满提起来丢在了地上,申屠妤被摔得一痛。
申屠婵面色比刚才更冷:“磕出伤来是要算在我头上吗?”
“不是,不是,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姐姐...”她忍着痛急忙解释。
申屠婵已经不想听了,直接道:“三叔母让你干什么?”
申屠妤重新在地上跪好,低着头解释道:“母亲想让你病一场,在溪水边时,我本来打算把你推下去,但是我太紧张了,被你发现了,所以才想起来下药,这药是之前准备好的,药起效很慢,如果吃了药,你今天晚上不会有事情,明日回了府了你就会不舒服,母亲就告诉了我这些让我来做,大姐姐,我没想害你,虽然上次的事情我被赶到庄子上,但是你应该知道的,我哪敢害你,老夫人和侯爷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小满原本还以为是申屠妤记恨申屠婵,没想到是方氏,闻言便道:“小姐,要告诉老夫人吗?”
申屠妤一听,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大姐姐,求你了,千万别告诉老夫人,我一定会被执行家法的,她们会打死我的,大姐姐,求你了!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你别告诉老夫人.....”
“行了,闭嘴!”申屠婵的脸色带着点不耐烦。
“你这次没完成三叔母的吩咐,回去怎么办?”
申屠妤顿时有些无措,最后嗫嚅着道:“母亲之前说,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还把我送回庄子上,我愿意回庄子上,大姐姐,你别告诉老夫人....”
申屠婵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反问:“不是你自己装病要从庄子上回来的吗?”
申屠妤伏在地上痛哭:“姐姐,你不知道我在庄子上过的什么日子,我去了庄子上过的很苦,只有一个婢女,衣服要自己洗,吃的都是残羹冷炙,还要花钱上下打点,我哪里有钱?大姐姐,你生来便是嫡女,不知道我们这种不受宠的庶女过的多么辛苦。”
申屠婵懒得再戳穿她之前咎由自取的事情,人心不足蛇吞象,之前在家里虽然不如申屠祺受宠,但是好歹吃饱穿暖,锦衣玉食,非要强出头想去给陈景做妾。
申屠婵没有以德报怨的良善,但是她也懒得为难申屠妤,便道:“你回庄子上去吧,若是再来害我,申屠家就没你这个人了。明白吗?”
申屠妤面上一喜,跪在地上疯狂点头。
早上申屠妤早早的就收拾好出去了。
小满和春分进来服侍申屠婵起床,小满伺候申屠婵穿衣服,忍不住道:“小姐,你不打算告诉老夫人这件事情吗?”
申屠婵伸手在首饰盒子里翻了翻,挑了一支步摇才道:“老夫人年纪大了,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办?三叔母已经嫁进来有二十年了吧,又给三叔父生了一儿一女。”
小满有些不服气:“那这件事便算了?”
申屠婵看了小满一眼摇了摇头:“你还没明白三叔母为什么要让我病一场。”
小满一愣,春分比她脑子活络,便道:“奴婢兴许猜到了一点,但是奴婢不敢说。”
申屠婵竟在这种时候笑了,是自然的笑,不是浮在唇边的笑,她笑道:“饶你不死,说吧!”
春分这才小心翼翼地说:“让侯爷回来?”
只要申屠婵病了,病的起不了床。
申屠婵是申屠丹林唯一的妹妹,父母早逝,这个妹妹就算再不亲厚,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不用老夫人催促,申屠丹林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申屠婵没有说话,目光在小满和春分的脸上一扫而过,将手里的步摇往桌子上一放:“快给我梳妆,还要陪老夫人去上香。”
这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两个婢女乖巧的忙碌了起来。
申屠婵陪着老夫人去大殿,在大殿里见到方氏时,方氏刚领着两个女儿拜完了佛。
她一看到申屠婵便笑道:“祺丫头昨晚跟我闹了半宿,说是睡不惯,婵丫头呢?睡好了吗?”
申屠婵笑着回她:“多谢三叔母关心,虽床舍简陋,但是胜在环境清幽,睡得很踏实。”
老夫人便笑着拍了拍的她手:“婵丫头是个能吃苦的,祺姐儿可要多跟姐姐学学。”
申屠祺乖巧的点头,方氏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申屠婵以前一直对拜佛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是她现在只是冷眼打量着这精致又庞大的泥塑佛像,她看着佛像,佛像似乎也在看着她。
申屠婵对着佛像轻轻露出一个浮在唇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