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山这次来牡丹园是为了赏菊花的，眼看菊花被老柴卖得越来越少，在菊园里逗留的时间就更多了。
一边赏花绘画，一边帮褚家料理，一边和褚家探讨养花的学问。
这天老柴也来菊园里算计还有多少菊花可以出售，好和花商们协商，就和唐伯山在菊园里闲聊了许久。
干了很长时间活了，老柴就邀请唐伯山去他的小院坐坐，喝茶休息一下。
一听老柴也住进了中院，唐伯山好奇了，老柴一直都住在前院，有守护大门的责任，那现在大门谁守呢？
老柴一边领他回自己的住处，一边跟他解释，现在牡丹园根本不怕有人来捣乱。
再说，前院还有和尚，还有小牛等年轻人，还有妖精、鬼魂日夜提防，牡丹园的安全没问题。
唐伯山还有问题，在前院住得好好的，挺热闹，怎么想起来一个人住，不寂寞吗？
张秀才就喜欢一个人呆着，看书、绘画、写诗，自娱自乐，可老柴是喜欢扎堆的性格啊？
见唐伯山没完没了地瞎问，这要是不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可能就一直困惑着没完了。
老柴本想骗他一下，一转念也觉得没必要，他喜欢倪双的事，整个牡丹园都知道了，连孩子们都知道了，唐伯山早晚会知道。
所以如实告诉了唐伯山，住进中院是方便和倪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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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山一听来了兴致，他以前对秀才和唤蓉在一起就觉得很神奇，人、妖相恋又浪漫，又不可思议，还觉得有危险。
秀才就常被唤蓉使唤来、使唤去的，就跟他使唤书童一样，唐伯山都替秀才觉得很没面子。
妖精又会打架，又会法术，斗都斗不过她们。
又不懂人情世故，又不遵守礼节规矩，怎么和她们相处呢？
唐伯山一边喝茶一边跟老柴打听。
老柴笑道：“喜欢住在牡丹园的人，都不爱遵守那些世俗礼节。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不能独处，牡丹园的男女还在一起打架呢。
其实和妖精相处更简单，她们没有太多人类的那些乱七八糟想法。
什么男尊女卑，什么富贵贫贱，门当户对，光宗耀祖，科举登第等等俗气的想法。
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有什么想法也从来不跟你猜心思、玩心眼，直来直去，更容易相处。
当然你也不能惹着她们，毕竟打不过她们啊，有些事还是让着她们一些更好，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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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山天性也是一个离经叛道性格，少年时听从家人安排也考过秀才、举人。
但年岁增长一些之后，有了自己的主见，就绝不愿意参加进士考了，不愿做那欺压百姓人见人骂的官吏。
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岂不是潇洒快活，何必伴君如伴虎地憋屈受罪。还得替权贵们盘剥百姓，昧着良心活着。
听了老柴的话，也有些动心，花妖们那么美丽怎不招人喜欢。
唐伯山也正值青年，第一次见到妖精后，就不由得神往，但毕竟是妖精啊，也就没动追求之心。
只是作为世间的一种美，描绘在画卷里，写在诗词中，记在心坎上。
但自从无意间把香莲带入了牡丹园，温温柔柔、香香艳艳的香莲总让他朝思暮想。
但香莲也还是妖精啊，没敢往这方面动心思，这一次就被老柴带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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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山还是有疑问，又问老柴：“妖精们不懂得人情世故，又如何和人相处呢？”
老柴愣了一下：“妖精和大家相处得都挺好啊，也没见哪个经常欺负人的。”
唐伯山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妖精隐瞒着妖精的身份，混入到人类的生活中，从外表看，谁也不知道她是妖精，她们能和人类默契相处吗？”
老柴还是不明白：“妖精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干嘛要往人群里混。人类的那些三纲五常、繁文缛节、循规蹈矩、人情往来的，我们都受不了，妖精怎么受得了。”
这就是唐伯山担心的：“妖精要是不能接受人类的礼节规矩，就不能融入人类的生活啊。”
老柴道：“妖精们活得自由自在的，谁会想起来要去做人类，受那些儒教理学的约束，人类又不是有多好，妖精难道还想做人？”
唐伯山就想抬杠了：“假如你和倪双要是哪天结婚了，倪双不也得学着过人类的生活？”
老柴就理解不了唐伯山的脑子，反问道：“要是哪天真的和跟倪双结婚了，那我要不要学着过妖精的生活？她是妖，我是人，各有各的活法，干嘛非得学对方？”
唐伯山还是想抬杠：“那你们要是离开了牡丹园，去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呢？”
老柴都想打他一巴掌：“我们干嘛要离开牡丹园，这世上对我们来说，还有比牡丹园更好的地方吗？”
唐伯山坚持抬下去：“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牡丹园没了，你必须带着倪双去临德城里生活，你觉得倪双能适应人类的生活吗？”
老柴真的想揍他了，牡丹园没了？你才没了呢。
老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算牡丹园没了，妖精也还是妖精，不会变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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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山有些泄气了，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干脆就把心里话告诉老柴。
唐伯山道：“如果我追求香莲，并且，我是说如果，如果香莲也答应了，她就必须离开牡丹园，跟我去到杭州城生活。你觉得她能适应人类的生活吗？”
这兜了半天的圈子，老柴才总算醒悟过来，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也太费脑子。
不就是想追求妖精吗，直接说呀，这方面，哥们有经验啊。
老柴道：“凭借我跟香莲交往的认识来看，她比所有其他妖精都更有可能适应人类的生活。
香莲是在人类的生活圈子里生长成精的，她非常了解人类的生活，了解人类。
这和在牡丹园里成精的妖精不一样。唤蓉、倪双这些妖精都喜欢隐居，远离人类。
以前在秀才来牡丹园之前，她们根本就不和人类交往。更不会像玉芙蓉一样去闯荡江湖管人类的闲事。
现在跟我们这些人生活在一起久了，才有所改变。但要让她们像人类一样生活，门都没有。
香莲是个例外，桂花也是个例外，她们都是在人类的生活环境下成的精，对人类非常了解。
所以作为妖精她们俩个是最喜欢跟人、跟鬼在一起玩的，其他妖精就不一样。
你看唤蓉就缠着秀才，其他人、鬼，她就不爱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