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月牙从枝杈透出半张脸。
沈池满脑子都是许缓缓。一会儿是满脸嫌弃的许缓缓,一会儿又是眼神坚韧的许缓缓,最后是许缓缓和顾于景站在一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觉得刺眼,许缓缓应该是要站在自己身边的啊。
他的心被这些画面紧紧的缠绕,撕扯,整个人喘不上气。
思绪一顿拉扯后。
梦中的那个房间又出现了。
这次房间里的情景和以往不一样。
梦里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而他站在身后,拿来一块毛毯道,“别着凉了。”
女人笑了笑,温顺地接过毛毯,盖在身上。
和以往梦见的不一样。以往的他们之间只有恨,而如今,倒像是没有恨只有爱。
窗帘上缀着的玻璃珠被风吹得铃铛响。
女人抬起眼眸,“你去帮我泡一杯牛奶吧。”
他刮她鼻尖,“那你等一下,不要又睡着了,今天已经睡了太久。”
他转身要走,手突然被拽住。
紧接着,女人俯身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她抬眼,笑了笑,“你去吧。”
被咬的地方微微渗血,他毫不在意,反而伸手捧住女人的脸,指腹在她脸上蹭了蹭,“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荡。
女人依旧坐在椅子上,夕阳在她身上洒下余晖。过了一会,她慢慢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床头。然后慢慢爬上了窗台。
风勾起她的发丝。
她没有其他动作,静静的等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
门咯吱一声,然后再是玻璃杯落地的清脆声。
他从门口进来,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满眼血丝,声音微微发颤,“你怎么爬上去了啊。”
他哄道,“下来好不好,我们下来再说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女人摇了摇头。
他尽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慌乱,“我带你去见你爸妈,见你弟弟好不好。你不是最想见他们了吗?”
女人还是摇了摇头。
他满脸绝望,“那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最喜欢他吗?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
“你不要离开我。”
他双眼猩红,苦苦哀求道,“你不要离开我。”
“我带你去见他,我再也不强迫你了。”
窗台上的女人依旧很安静。
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最后,她轻声叹息,“下辈子,我们不要再遇见了好不好。”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
突然,她又转过头来。
这次,她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沈池第一次看清女人的脸。面前这张脸慢慢和许缓缓的脸重叠起来,一张稚嫩,一张成熟。
她嘴唇张张合合,沈池却什么都没有听清。
梦中的他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那片裙摆像蝴蝶一样,飘了下去。
他的心像是被只手狠狠攥住,他的缓缓还是那么心狠啊。
矿泉水瓶落地的声音吓了周时和齐飞文一跳。
他俩将目光齐齐投向沈池。
沈池面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他手搭在桌上,带着微微的颤抖。
齐飞文没搞清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周时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拧开放在沈池桌上。
沈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之前肯定了许缓缓是梦里的那个女人,可当他真正看清时,还是忍不住心惊。
如果梦中的主角是他和许缓缓的话,那今天提到的“他”又是谁呢?会是顾于景吗?
窗帘飘飘扬扬,沈池仿佛又看见了梦中的那片裙摆。
他心疼的喘不过气。
周时见沈池那副魔怔的样子,伸手朝那边推了推。还没碰上,就见沈池拿上外套朝外面走去。
冬意愈来愈深,甚至连说话都能飘出一团团白雾。
沈池手里拿着外套,却并不穿上。风吹得他的衬衫沙沙作响。
梦会是真的吗?
这是他和许缓缓的结局?
沈池觉得自己不太清醒,可他知道自己清醒无比。
许缓缓家里的灯还亮着,他也忘记自己是哪一次经过,然后看见许缓缓从窗里探出半个身子。
他死死盯着黑夜里的那道光。
天黑的很早,元旦晚会开始之前,天已经黑了一大半。
后台空荡一片,没有几个人。
排练了一整天,先画好妆的人早就离开,想着在开始之前吃点东西填下肚子。
方怀宜撕开暖宝宝给许缓缓贴了几个。
她不停抱怨道,“今天怎么比昨天还要冷。”
后台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舞台衣服,还有几盒吃剩的泡面。
许缓缓整理出一片干净地方,将两人刚刚从外面拿回的舞裙拿回。裙子是订做的,两人去量过好几次身围,今天才算是正式完工。
裙子的上身为黑色束腰紧身衣,下面是两层红色的纱裙锁边。裙身弧度完美,像是朵倒扣的榴花。
许缓缓忍不住感叹,“真好看啊。”
方怀宜将裙子挂起,“我之前比赛的裙子也是这一个老师订做的。”
旁边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许缓缓拿起来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上面写着,“手机给你修好了,功能肯定是恢复不到之前,但信息全都给你恢复好了。”
她愣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她之前拿去修的那个手机。
她迅速回道,“我改天去拿。”
方怀宜理好裙摆,朝许缓缓道,“我们俩也先去吃点东西吧。”
她们离开后,里面就只剩陈心寅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