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互相给台阶

于一伦神色小心。

她说‘可以治’‘只能如正常人一样行走,无法恢复如初’但这些对此时的他而言,就已经是奢望了!

他这段时日,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躺了大半年,见了更不知多少颇负盛名的医生,次次都抱有希望,但得到的却都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除非有奇迹出现’。

他原本已经对此彻底失望了,但现在,眼前这个他最不报希望的小丫头,却给了他毫不犹豫的回复。

“你真的不是骗我吗?”

“不是。”

谢知韫转头,看着少年眼中希翼的光芒,像是久旱逢寒霖,又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无措又惶恐。

她微笑道:“我会竭尽全力。”

若于书记给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之前的事也并非不能一笔勾销,她也不会见死不救,枉顾医者之心。

于一伦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心都快了几分,一瞬间涌入的狂喜让他几乎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下意识攥紧手指,指尖陷入肉里,带起的阵阵刺痛让他勉强恢复几分理智。

他抬眸,一字一顿道:

“若你真能将我治好,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好。”

谢知韫笑着应声,并未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跟着阮部长从房间离开时,她只觉得身后的目光越发灼热。

灼热的甚至让她有些许不舒服。

她脚步微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少年眼神清澈,整个人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虽周围皆是一片灰暗,但他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四目相对,少年顿时对她扬起了一抹笑。

谢知韫微笑着转过身,摇头将自己那抹怪异的感觉摒除,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丝毫没注意身后少年的笑正一点点扩大,映着周围昏暗的光,无端让人后背一凉。

“中茶饮的事,是雪晴的不对,这些,赔偿中茶饮的损失。”

才下楼。

于书记便拿着一张卡走了过来,此时的神色比谢知韫刚进门时好看不少,眉眼间尽是温和,“其他的,权当是诊金。”

“之前种种还望谢小医生勿要计较。”

他语气稍顿,“部队那边,你也可以放心,等雪晴回来,我定让她好好赔礼道歉。”

“好。”

谢知韫面不改色地将卡收了下来,她可不会推拒,既然话说得明明白白,那诊金自然也收得干脆利落。

她没狮子大开口,已经是严守医德了。

“他如今身子虚,需要先舒筋活血,不然只会事倍功半。我一会开个药方,一日两次煎服,再找人给他按摩疏通下气血,等年后再针灸。”

谢知韫说得干脆。

“啊?年后?”

听到一切,忍不住从屋里出来的于母忍不住开口,“不能一边喝药一边针灸吗?还得等到年后?”

她语气急切。

她没料到谢知韫竟然真的能治,本就有些怀疑,线下听到她往后拖,眸底难免多了几分怀疑。

到底是真能治,还是虚张声势?

于母心里嘀咕着,但却不敢再说一句,悄悄地扯了扯于书记的袖子,低声道:“那不得等两个月了吗?”

于书记听着这话,也皱紧眉头,试探道:“是他的身子扛不住,还是……谢小医生另有安排?”

“他身子太虚,贸然针灸会让他底子更差,不利于早日恢复。”

谢知韫语气淡淡。

“若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今天就可以给他治,但后果……”

“不急,不急。”

于书记连忙开口,且瞪了于母一眼,“大半年都挨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一切听谢医生的安排。”

谢知韫挑眉。

等离开时,于书记还给谢知韫带上了包好的药材,一路将人送到了大门口,等上了车,还能看到于书记站在不远处摆手。

阮部长难免神色复杂。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于书记这般姿态,省书记,平日都是被人这般对待,如今却对谢知韫如此重视。

那一句句妥协的话,让他都难免惊愕。

阮部长语气感慨。

“于书记对你是真的颇为重视。”

“不。”

谢知韫轻嗤一声,“他是看重于一伦。”

若不是看出她的态度,若不是她明确表示可以治,以于书记之前的态度,想要让他道歉妥协?

简直痴人说梦!

她不能彻底得罪于书记,于书记也清楚。

她忌惮于书记的权势,于书记怕她不肯竭尽全力,不过是互相给台阶罢了。

谢知韫神色淡淡。

只是……

之前的事,难免不忿,所以她才会推脱到年后再治,既应下了,那主动权就抓在了她的手上,自然等她‘忙完’后再去了。

她好以整暇地靠在座椅上,懒散淡漠的模样让阮部长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想着她刚刚面对于书记不卑不亢的姿态,神色微顿。

这小丫头,怎么能心智成熟至此?

之前山洪,似也是因为她……

阮部长眸子渐深,正想着,却忽然听到谢知韫冷不丁地开口。

“停车!”

他神色诧异,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适才还好以整暇的谢知韫,此刻眼神担忧地落在窗外不远处。

他循迹望去,只见公园长椅上,女子怔怔地坐在那里,姣好的脸上此刻满是忧伤,泪水一滴滴无声滑落。

“你认识她?”

“嗯。”

谢知韫连忙点头,顾不得多说什么,从车上下来便径直地朝着长椅那走去,神色间满是担忧。

“纪姐姐?”

“知韫?”

长椅上。

女子怔怔抬眸,当看清谢知韫时,更是立即起身,手脚慌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擦掉,“你怎么会在这?”

她神色局促。

谢知韫却是拧着眉头,扫了一眼周围却并未见到其他身影,忍不住开口,“傅大哥呢?他怎么没陪你?”

他们不是要去京市见家长筹备结婚吗?

面前。

纪如君在听到傅黎时,顿时眸子一黯,垂眸道:“他在京市。”她语气顿了顿,又接了一句,“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谢知韫眉头一跳,心中顿时多了几分不安。

纪如君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强撑着,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事,只是婚事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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