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复杂

江阴候府。

谢云仪自下了朝便去寻江阴侯,临风轩书房,谢云仕也早已到了,此刻正在书房里等父亲和大哥。

前几日谢定求已经剿匪回来了,他在路上还收到了方见溪的一封密信,说是偶然间已经替他将避风寨剿灭,但他不想出头,让他领了这军功。

谢定求思索一番便同意了,谢家和方家乃世交,在陛下和朝堂上这些人眼里都是绑在一处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总归不会害自己。

至于由头,方见溪只说待他回京亲自来告诉自己。

何况避风寨是为陛下多年心病,屡次派人去剿,都无功而返,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土匪的山头,总不至于真的兴师动众,因而长长久久的,就这么个东西反而成了陛下无法宣之于口的心病。

且如今这剿灭避风寨的军功落在他江阴候府头上,自然是好事。

谢定求进了书房,便见两个儿子都坐在扶手椅上,看他进来都起身为他行礼问安。

“儿子听父亲早饭时咳了几声,可是您剿匪的时候伤着了?”谢云仕满眼孺慕地看着他,言语间尽是关切。

“无碍,只是这几日有些上火,你们两个也要注意身子啊。”谢定求拍拍谢云仕的肩头同两人说。

谢云仕从文不从武,因而心思一直比旁人细腻,对待他这个父亲也更体贴,他一直都是知道的。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且年初儿子升迁,足矣显得他也是个有能力有盘算的,想到此处,谢定求便感觉这个儿子愈发顺眼起来,连着也想起了他的生母。

“你姨娘前几日跟我念叨你,你这几日得空了去看看她。”巧姨娘也跟了他许多年了。

谢云仕很高兴,庶子不能常见生母,他又一年到头住在前院,是以不常见到姨娘,如今父亲让他去看,他便能好好去看看姨娘了。

谢云仪在一旁不动声色开口,“下朝之后陛下在御书房封了六皇子为唐王,赞其胸有丘壑,可堪为大用。”

这消息是从御书房传出来的,在此之前瞒的死死的,是以此刻他们才知晓。

算着时间此刻京里几个有实权的世家应该都知道了。

谢定求一震,六皇子朱谧,尚未选妃,便获封亲王之位了,且陛下还说他可堪为大用……

“陛下定了东阁大学士梁阁老的嫡长孙女梁榆做唐王妃。”

梁显为内阁次辅,兼任正二品户部侍郎,是个手里头实实在在有实权的。

梁显多年来一直在内阁之中掣肘江勤之,两人斗的厉害。多年前那场大旱,朝廷赈灾的粮食一粒都没有分到百姓手里,就是梁显为嫁祸江勤之所为。

只是没有证据,陛下也不打算发落此人,此事便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梁显是镇国公夫人的娘家,也是穆贤妃的外祖家。

从选定尤芙冬为潭王妃,到如今又选了梁显的女儿做唐王妃,谢定求不由深思起来。

“陛下,当真无畏外戚专权么?”从现下的局势来看,皇帝应该就从这两个王爷里头选。

“或许只是为了让他们斗的更厉害呢。”谢云仪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他想到了方见溪那句“陛下也并不是多么重视骨血亲情的人”。

谢定求一愣,他是武官,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虽说帝王心术,平衡各方势力是为如常,但他总觉得陛下不会为了这些,就要冒外戚专权的风险。

且陛下虽说子嗣丰盈,可这么多年以来,唯有朱识和朱谧得以一争,剩下的不论外家势力还有个人才情,都十分一般。

“父亲,咱们在宫里安排几个暗桩吧。”谢云仪端着个青花菊瓣纹小盏,觉得手里的茶都冷了。

虽说江阴候府为保皇派,谢定求身为武将心眼儿又直,不像镇国公那般心有城府,但他觉得还是要有自己的势力在宫中的。

祖父在时,宫里尚且有自己人,可如今他们作为京中少有实权的百年世家,这种消息居然不能提前得知。

“咱们家自然是忠心耿耿,可我总觉得暗流汹涌,要发生什么大事……”丫鬟将热茶给他奉上,谢云仪低头啜了一口。

谢云仕一直在观察父亲的神色,此刻看谢定求神色忽然放松,便知他也是这么想的。

便开口道:“大哥说得有理,不说别的,单说咱们家和江家,若论起来也算是亲戚,虽说咱们行端坐正,可就怕旁人不这么想啊!”

谢定求点点头,叹口气才道:“你们二人去安排,有事便同为父讲。”京中局势紧张,若有什么事,总要提前得知,有个准备。

……

景元用过饭才从镜湖水谢出来,她想到芳风刚从家里回来,便想着多问两句。

景元将院子里折来的石榴花插进青釉六角花瓠里,拿起剪子修剪,有一支斜了出去,显得突兀又多余。

“我娘给我说了门亲事。”芳风声音低低的。

景元一阵狐疑,她回头看着芳风,似是询问。

不怪她如此,芳风娘自来是个只要钱的,才不会管她嫁不嫁,这些年也从没催过她成婚的事,萱风的母亲倒是提过几次,皆被萱风自己挡了。

景元看到芳风直直朝她跪下,眼眶竟突然变得红红的,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芳风便也没有顾及,将事情皆都给景元说了出来。

“……我们村长病重,知道奴婢跟着您,又听说奴婢八字好,能旺他,便要讨奴婢去做小妾,已经给我娘付了二十两银子的彩礼了。”

“可他都五十多岁了,儿子都四十了,能做奴婢的爹了,芳风不像嫁他,求您救救我啊……”

她跪在地上,紧紧拽着景元的裙裾,哭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景元手中还举着剪子,她低头看着芳风,面上神色十分复杂又相当愕然。

她转身将剪刀放回高几上,弯腰扶起芳风的身子,又拿绣帕擦擦她眼角的泪,扶着她坐到罗汉床上,让她慢慢同自己说,她这遭回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刚到家没两天,那王贵就上门了,说是给我提亲,我娘本想着这回我回去带的钱财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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