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谈判暗潮汹涌，双方都没有任何大动作，连说话的语调都平平淡淡。
佳音坐在那里，身份矮了一截却底气足，身子冷便绷直了身子，身子抖便抓紧了椅子。“领导要求我离职算是不能容我，那该有的n+1一分都不能少，今天是21号，这个月社保麻烦帮我交掉以上都是我基于《劳动法》所能享受的正常权利。”
她一点都不给对方面子，冷冰冰的表情，将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更加僵硬有距离。“还有离职证明和离职手续麻烦今天上午交接完。我没有额外交接的文件和工作内容，您也知道我就是个打杂的，比阿姨好点，可能工资都没有阿姨高。要不是因为公司有免费咖啡和零食，我想这点薪水我也忍不到这时候。”说到这，佳音从里层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两张发票叠的工整，发票没有被雨水淋到保存的很好。
她用好看又修长的手指摊开在美丹面前。
“这是今天开会你要求招待部门人员购买的咖啡还有午餐。这东西走公账我觉得不太好，毕竟我要离职流程长不说，这种票据算作内部狂欢公司也不会给我报。麻烦您私人帮我结算一下，一共二百五十块六毛，二百五听上去不太好，四舍五入您给我二百五十一。”
说着她拿出手机，这手机型号很老是四年前的基础班触屏款，屏幕触感有点弱，流畅度也老龄化，她甚至不敢更新里面的软件。
佳音点了几下等了很久，不输气势镇定自若的将手机摆在美丹面前，看着美丹青筋一跳。
“给您付款码，我支付宝比较方便。”
她盯着美丹，直勾勾的那眼神坚定不移。看着领导颤巍巍的闪动着手指头一脸勉强扫了自己的手机。
“叮”一声。“您的支付宝到账二百六十元。”
美丹放下手机镇定。“跑腿费一并给了。”
赖佳音倒没说什么，收了钱后抱着手机看了两眼，之后接着说：“跑腿费我收了，毕竟跑了百十来趟能收这么一次也受宠若惊。这钱是我应该的。”
她又耸肩对着面前的方案叹气：“接下来是最后一件。”
“你还要做什么？别太过分。”
“没什么，我觉得这个条件也是合情合理的。作为领导今天就是方案递交上去的时候，文件已经被我打锁设置了密码，打印出来的也只是部分不算核心的内容。我想整套方案包括后面的数据分析你也是很想拿到手的吧。”
她倒是不想再说下去，领导的脸色显然不太好。句句戳心，直中靶心。
佳音干脆直接说了条件。“为我的方案付费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佳音很平静，甚至没什么表情，冷凝的空气在她周遭行成一层遮罩，将自己保护起来。
她的语气平缓，听不出一丝愤怒或惧怕，却带着一股子坚定再次敲打。“既然你肯定我的方案，也那么需要它。那就花钱把它买下来吧！”
“你觉得我非你不可？或者是必须用你的方案不可？”美丹挺起脊背一股子盛气凌人带着那么一些坚挺。
“当然！”佳音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很轻。
美丹的高声宣讲如同钢化玻璃上的一个破碎的脆弱点。瞬间炸裂，崩溃，倒塌。
佳音见着她这幅样子并未有任何得意，她需要争取自己需要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一些保障。
缺乏的安全感在拼命激发她的勇气和大脑。“今天是方案提交最后的日子，我综合观察了你之前的方案走向，还有总经理给的最后通牒。这方案还真的非我不可。”
她说完这些再也不想多说任何一个字，接下来就要等待美丹的态度。说实在，佳音并未有绝对的获胜把握，一切也都是自己得猜测。当然，无往不利也是她在职场上学到的技能之一，只是平日里都没有机会练习。
“你想要多少？”时间好像静止，美丹似乎妥协。
“那要看你的诚意！”言商的角度就是你来我往，佳音决定让对方先出牌，自己再适当亮出底线。
美丹也不是墨迹的人，只思考了很短的时间。“你这方案充其量也只是为了提案，多说也算不上完整。我给你这些，也算是高于市场价格百分之十，这是我最后能做的最大让步。”说着美丹在她方案的封皮上写出了不到五位数的四位数，那数字就挨着她的名字，如此显眼。
明码标价，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穷人是没有尊严的。
她不但穷，还是负债。
佳音看着她飞快的滑动比尖，听她说着近似近亲的话，终算是放下心底的石头。
如今能怎么办，不同意也要同意，现在不同意，之后被离职的方式还有很多种，各种肮脏的龌龊的都可以丢给自己，而那时候很可能——一毛也拿不到。
佳音轻轻点头，这一下也算确定了结果。“一会我就去人事部，将离职证明，赔偿证明，还有相关文件准备一下吧，我希望中午之前可以离开公司。”她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动门把手。
佳音潇洒的走出办公室，才踏出去一脚，她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又不得不支撑自己走回工位。
一切还是那么平静，不再有人注意自己，也不会接受到窃窃私语。面前的桌子上还有她买的咖啡和外卖。隔着塑料袋她都能闻到阵阵香味。
她能这么潇洒利落么？她为什么这么潇洒利落？
佳音也说不清楚，太久的隐忍积压如今也就不想忍了。她负气的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贴在自己的腿上，冰冷浸透的身子，也不会有人关心。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唯一关注的一个人id叫bd-fire佳煜。置顶微博是一张单人宣传照，男孩一脸阳光翘起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像阳光般散射自己的魅力。
佳音摸着他的照片，生怕被人见着，连忙退出微博，关了手机。心里愤愤。
“哎！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见面啊！明明我们离得那么近，可是偏偏不能见面，更不能经常联系。”这种分离的感觉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