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萧昀想。”

“……”

谢遮在床边站了许久, 盯着天下女子仰慕的大宁萧帝。

谢才卿是怎受得了的?

好歹认识萧昀多年,见他的丑事多了了,用萧昀的话说, 出丑不可怕, 怕出丑才可怕,萧昀天下无敌, 大概脸皮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谢遮见怪不怪地爬起来,认命地从榻上抢了床被子,就要打地铺将就一晚,转身离的时候,萧昀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谢遮额上青筋暴跳。

却听人声线温柔又带着委屈眷恋, 呓语道:“……才卿别走。”

谢遮愣了愣, 盯着床上几乎占了三分之二地方的那大个人, 忽然心情有复杂。

萧昀是他见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如果放不下, 他身好兄弟,何不劝他再拿起?

……

第二天一早, 萧昀精力十足地伸了个懒腰:“谢遮,果然还是你的床舒服啊, 朕在龙床上都睡不着。”

“谢遮?”等到身边人回应, 萧昀往床外侧看, 身侧空空如也。

萧昀一怔, 东张望。

谢遮举手:“……微臣在儿。”

萧昀往地上看:“……”

谢遮当做什也生,轻描淡写地用萧昀太大只、二人睡各自伸展不开来解释他什睡地上。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萧昀在意,光着上身,优哉游哉地喝了茶,打开窗户,趴在窗沿上看外头花花绿绿的鸟儿, 似乎是因睡得好了,心情罕见的不错:“谢遮,朕今晚也要到你儿来睡。”

“……”谢遮顶着乌黑的眼圈,在身后表情扭曲了会儿,毫不犹豫地说,“陛下,您要不要找谢才卿?”

萧昀着鸟儿吹流氓哨,闻言声音一停,转头一脸匪夷所:“是你希望我有病,还是说句话的你有病?”

谢遮:“……”

如果换了旁人,大概萧昀现在已经翻脸指着他臭骂了,谢遮凑近,也不准备提昨晚那句“才卿别走”和“朕想你了”,毕竟萧昀要面子,他温声问:“陛下,你不是一天一月一年有谢才卿,你是一辈子都有谢才卿了,句话你来说,是什感觉?”

萧昀脸『色』肉眼可见地一阴了下来,沉默好半晌,神『色』淡淡,语气不善:“所以呢?所以你就要被骗身又骗心的一言九鼎的朕,厚脸皮地自食言,犯贱地跑回倒贴,『舔』个冷心冷情心有他属的敌国『奸』细,他娶回家做媳『妇』儿,他还是个男的,不会生孩子,朕还得断子绝孙,力挡朝野?”

“……”

萧昀精准概括,谢遮汗颜,听着好像是离谱了些,他凭借萧昀二十年的认识,立即找到了毒辣的切入:“他心有他属,陛下可以让他移情恋你,打江怀逸的脸,你要是不,不就等于承认输给江怀逸了吗?”

萧昀勃然大怒:“老子才——”

他顿了顿,冷笑道:“朕才不中你的激将法。”

谢遮慢一拍反应来萧昀话里的奇怪之处:“陛下何如此执着于娶他做媳『妇』儿?您喜欢他,想让他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和您纳旁人生子又不矛盾。”

萧昀一愣。

谢遮不提,他意识到。

他下意识就是想的。

萧昀慢慢回想了一番。

因他寒门状元谢才卿有诺言,说要娶他当皇后。

可那个『奸』细又不是谢才卿。

他不是只有老死不相往来和娶他做皇后两个选择……

萧昀猛地一拍脑门,你是蠢货吗?!大岁数了居然开始认事情非黑既?!

谢遮叹了气,心道只能先委屈皇后自降身份了:“至于自食言……”

耳边谢遮还在絮絮叨叨,萧昀却一个字也听不进了,他梦游了三天总算醒了:“停停停!!够了够了!!你的意朕明了,朕用得着你废话?!朕自己的事自己想自己拿主意!”

“!朕现在就回想!”

萧昀语速如飞,谢遮半天『插』不上嘴,等听清他说什能接上话时,萧昀已经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谢遮看着气势烧杀抢掠、无法无天的皇帝,又一言难尽,又莫名欣慰,那个想干就干、干完再想的萧昀,『迷』失了三天,又回来了。

……

陛下寝宫。

尹贤焦虑得厉害。

陛下自从从指挥使府上回来后,就开始在寝宫里踱步,踱来,踱。

尹贤焦虑到满头大汗,像看个陀螺,不知道它什时候会停下来。

尹贤端着茶:“陛下,您歇歇,待会儿要上朝了。”

皇帝一门心扑进一件事,就再也注意不到其他了,差迎面撞上他,尹贤赶紧躲开。

萧昀忽然一拍手,似是想起了什,大步流星走到书架上,拿起那个塞满纸条的小盒子,搬开铁盖,扔到地上,拿出最顶端的那张一叠二的宣纸,将小盒子随手塞在架子上,自己走回桌案,边走边打开宣纸。

宣纸上墨痕早已沥干,上头的大字龙飞凤舞。

萧昀扫了眼标题,心下一乐。

“萧昀能不能狎玩谢才卿”。

他往下看,明明才一个半月不到,宣纸上很多内容都忘了,眼下复习,倒像是看的,一条一条看下,当初写的当真路清晰,天|衣无缝。

萧昀心道自己一月不仅敏于,还敏于行,莫名有了危机感。

都说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手,喜欢挑战之人,最应挑战超越的是昨天的自己,都一个多月了,一个月后的萧昀怎能输给一个月的萧昀?

那他不是还活回头了吗?

危机感愈浓,萧昀当下果决起来,心头那些游移不定全都消失不见了,一团『乱』麻化成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

纸上标题:“萧昀能不能找谢才卿”。

左边一半顶端写着“不能”,右边一半顶端写着“能”。

萧昀从左边开始写。

“萧昀什不能找谢才卿?”

“一、谢才卿是南鄀『奸』细,一心南鄀,是敌人,总结:谢才卿的身份问题。”

“二、谢才卿骗走了萧昀的清和感情,还冷心冷情毫无愧疚感,更别说弥补,总结:谢才卿的道德问题。”

“三、谢才卿喜欢江怀逸,不喜欢萧昀,总结:谢才卿的情感问题。”

“四、是萧昀主动放他走,说跟他分道扬镳,日后不再纠缠,萧昀是皇帝,一言九鼎,不能自食言,总结:萧昀的面子问题。”

“五、萧昀找他,来回一趟就得少说三个多月,国不可一日无君,朝臣得知是找谢才卿,定然百般阻挠,天下人得知萧昀千里迢迢找个敌国『奸』细,大宁肯定脸都丢了,除此之外,还有种种麻烦,譬如之通宵达旦处理好政事……总结:萧昀的成本问题。”

萧昀想了想,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不能”了,仔细扫了眼宣纸上的内容,怒从中来,他就说,问题基本都在谢才卿身上。

那个小贱人。

萧昀按捺下火气,看向右边:“萧昀什能找谢才卿?”

脑袋里空空如也。

萧昀参考地看向一个月的宣纸,看着那张宣纸右边孤零零的三个字“萧昀想”,脸『色』微变,一时沉默了。

他独自坐了会儿,脸『色』一阵青一阵。

他先放弃右边,着左边开始写。

“萧昀怎才能找谢才卿?”

“一、针谢才卿的身份问题,萧昀有以下几个路,一,南鄀打下来。谢才卿是南鄀『奸』细,一心南鄀,萧昀南鄀打下来,让南鄀成大宁的附属国,谢才卿一心南鄀,就是一心包含南鄀的大宁了,样谢才卿和萧昀就不存在敌关系。二、『奸』细个词,代表的是损害大宁,可是谢才卿除了骗走了萧昀的清和感情,未做出什损害大宁的事……”

萧昀笔尖猛地一顿,脸『色』骤变。

不。

谢才卿是南鄀『奸』细错,他被当场抓获,缴械投降,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除了骗自己,干什别的坏事。

之江怀逸驾临大宁,自己还跟谢遮说,动机不明,别有洞天。

谢才卿明明也动机不明。

难道他是想通扰『乱』他的心,让他沉溺在他的身体上,不理朝政,间接达到损害大宁的目的?

他想祸国殃民?

那他应该干妲己的事,怎搞得跟比干似的一心国。

萧昀摇摇脑袋,离谱,不像是聪明的谢才卿会干的,谢才卿要是路子野,蠢,绕那远隔山打空气,他也不会傻乎乎上他的大当了。

如果不是想损大宁利南鄀,那他来大宁干什?

其实也不是完全有损害。

谢才卿知道了不少大宁机密。

可投入和所得根本无法相互抵消,谢才卿可不是一般『奸』细,暴『露』死了就死了,他漂亮能干,还是江怀逸的心上人。

越想眉头皱得越深。

以他以往的经验,当一件事的动机需要拐好多个弯,不断给它找补,才能勉强说得通的时候,很有可能本身就不是动机。

因动机是确定无疑、简单的。

绕不出来,就是很多信息是错误的,他还找到问题的关键。

谢才卿总不可能千里迢迢来,又是科举又是演戏的,冒着那大风险,使劲百般解数,就了让他『操』吧?天下有等好事?

什『乱』七八糟的。

三日城外匆忙一瞥,真实的谢才卿分明是个聪明绝顶、利益优先决不感情用事之人,他敢冒大风险,可能是因有与付出匹配的所得……

心下莫名一颤,萧昀眉头紧皱,摇摇脑袋,拿朱笔在谢才卿的身份问题上画了个红圈,代表里有重大疑问,随即又挑起嘴角。

谢才卿身份有疑,可能他、大宁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还不让他南鄀调查了?

萧昀不再纠结,继续往下写。

“二、针谢才卿的道德问题,谢才卿是个毫无道德感的人……”

萧昀笔尖又顿住了,仔细想了一圈,莫名火大。

几乎满朝文武都谢才卿赞不绝,显然是谢才卿的人品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毕竟满朝文武又不是傻子。

他所有人都好,怎就光骗自己呢?自己和他什仇什恨?

他和谢才卿有仇有恨,那天谢才卿就不会救他了。

等等——谢才卿救他,是不是证明,他是个有道德感的人?

如果满朝文武的观是的,他是错的,谢才卿是个很有道德的人,那自己给他摘星星摘月亮的,他怎会毫无愧疚呢?还是他觉得,他不欠自己?他怎会觉得不欠自己呢?

萧昀刚解开一的脑筋又缠上了,他痛苦皱眉,都什『乱』七八糟的。

越绕越『迷』糊了。

萧昀向来不爱纠结,又用朱笔在谢才卿的道德问题上划了个圈,表示里有疑,划完嘴角又一次扬起。

谢才卿要是真是个光风霁月之人,那他就不可能玩弄自己,其中一定另有隐情,自己应该找他,弄清楚,谢才卿要是个人渣,他也是个人渣,简直天造地设……

萧昀一拍大腿。

他之怎想到呢?

谢才卿要不是什好鸟,他也不是啊!比好比不,比坏,他在行啊!

不是般配得很,夫唱夫随?

谢才卿样的人渣,如果不和他在一起,被他制住,岂不要祸害旁人?他是天下造福。

萧昀脸上笑意浓了,心情也上了几层楼,笔下飞舞。

“三、针谢才卿的情感问题,谢才卿不喜欢萧……”

萧昀笔尖又是一顿,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脸『色』微变。

谢才卿一儿都不喜欢萧昀?

那他什信守承诺,亲信暗下杀手,自己却出手相救?

就算谢才卿从不喜欢他,最后那个吻,谢才卿是心甘情愿吻他的。

谢才卿心甘情愿,也就是谢才卿必须得有一喜欢他,因谢才卿一都不喜欢他,就不可能心甘情愿,就是在骗他。

萧昀唇角飞上天了,谢才卿有一喜欢他,他就更该找他,晚一天,一个时辰,日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了一天、一个时辰。

谢才卿一都不喜欢他,那他就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吻他,那他就又是阳奉阴违骗他,那自己也不用再守信用,应该找他,让他自己又一次的欺骗付出代价。

至于谢才卿的心上人江怀逸,谢才卿已经答应自己,辈子都不会和江怀逸在一起。

他和江怀逸可能,既然要和旁人在一起,什不和自己在一起?

明明情敌都被他四两拨千斤解决了,再也不可能成他和谢才卿之间的阻碍,他居然和谢才卿分道扬镳了?

萧昀满脸匪夷所。

再说了,他要是一辈子不找谢才卿,他怎知道谢才卿有有信守诺言不和江怀逸在一起?

万一他们在一起了,双宿双飞,自己还不知道,那自己不就又是冤大头,又被他耍得团团转了吗?

他和江怀逸在一起,就应该和自己在一起,他和江怀逸在一起了,那他就必须制裁他。

萧昀心下懊恼非常,咬牙切齿,心道自己三日真是不知道干什了,连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南鄀,好容易耐下『性』子,字迹潦草写道:

“四、萧昀的面子问题,萧昀宣称出兵攻打南鄀,不就不是找他纠缠他了吗?”

“五、萧昀的成本问题,萧昀的巨大成本可以在谢才卿身上找回来,让他拿一辈子日日夜夜来还债。”

萧昀叹了气,果然还是萧昀的问题好解决,谢才卿真是个出了大问题的人。

他跃跃欲试,已经腾地站起,就要上朝宣布他要攻打南鄀了,瞥到空空如也的“能”的那边,弯腰大笔一挥,写下比之那张宣纸上更大的三个字“萧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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