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点翠凤冠

“秘密!”

沈歌一脸神秘地开口说道。

“好吧!”

李缨点点头。

“开个玩笑,”沈歌轻声一笑,直接把手中的盒子打开了,“其实倒也没什么不好给你看的,里面就只是一些影像资料而已,包括师父自己的一些心得!”

李缨定睛一看,便看到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书和几盒录像带。

“原来是这样啊!”

沈歌说道:“别看这仅仅只是几本书、几个录像带,对旁人来说,或许毫无作用,甚至可能被当做没用的东西给丢掉。但对于我们戏曲演员来说,它的珍贵程度却是几千、几万块钱都买不到的,因为唱片和影像资料都是艺术珍品,而师父记录下来的经验,更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是的!”

李缨点点头,附和道:“前几天王艳老师指点了我几句,就让我受益匪浅,像你师父这样的大师前辈,她对京剧的经验肯定更加的厉害。可能听她的一句点拨,能省自己勤学苦练一年的功夫!”

“这就是大师的厉害之处呀!”

沈歌神色中露出向往之色,他知道自己距离师父这样的大师还有特别长的一段距离,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系统傍身的他,只要再稍微努力一点,达到那样的境界,不是什么难事。

相比之下,他觉得更难的还是,弘扬传统文化的重任!

“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成为戏曲大师就好了”

李缨憧憬道。

“总有那么一天的!”

沈歌说道。

待在楚州一家小剧场里的陈师父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艺人,经营着一家小剧场,每天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起来颇为悠闲自在。

不过沈歌看得出来,陈师父的志向远不仅于此,燕雀亦有鸿鹄之志,只不过他把自己的志向寄托在了李缨的身上。

沈歌不知道李缨自己清不清楚自己师父的想法,也不知道她在心里对此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自己觉得,从小就拜陈师父为师,如同父子般的两个人,李缨是会遵从陈师父的希望的。

如果这样的话,他不介意拉李缨一把。

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李缨、陈师父是同事、朋友关系,更主要的是,大家都在戏曲这一行里摸爬滚打,戏曲界本来就已经没落至此了,所以自然能帮一把是一把。

以前跑江湖的人有句俗话:“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辛苦”便是春典中的一个黑话切口,走江湖的到了某地,跟人说一声“辛苦”,人家就明白了,哦,都是江湖中人。再说你是干什么,回答,我彩立子行的、我挂子行的、我柳行的,别人就知道了,你是变戏法的,你是卖武艺,你是唱戏的,如若是同行,自然会多加照顾一二,给场地,介绍生意之类的。抛开其他阴险狡诈的小人不说,在普通艺人看来,大家都是同行,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一件事。

和陈师父在这一段时间里教了沈歌不少东西一样,你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

“你送给杜近芳大师的拜师礼是什么?”

李缨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当初拜师的时候什么也没送,就敬了一杯茶,看到你今天拜师的隆重场面,突然感觉我拜师的时候好简陋!”

“其实场面的隆重与否倒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这就算拜师了,”沈歌笑着说道,“而且戏曲界的许多大师也都没有拜师,但是以前的那些前辈不也是照样教嘛!”

“我送给师父的拜师礼是一件杨贵妃的凤冠。”

沈歌开口说道。

“哦哦哦!”

李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装起来的盒子那么大,比杜大师给你的盒子要大了好几圈。”

沈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缨只知道他送给师父的是一套头面,但却不知道这一套头面的价值,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一件杨贵妃的头面,而是一件点翠凤冠,用翠鸟的羽毛和水钻、纯银制作而成,其价值在如今不可估量!

点翠的工艺技法在清末民初极其盛行,由宫廷流传至民间之后,便成了戏曲演员化妆的一部分,那时的名角儿基本上都会专门为自己制作一套点翠头面。

只是由于点翠的技法对于翠鸟来说太过于残忍,再加上现今翠鸟是国家保护动物,因此点翠头面早就已经无人制作了,技法也逐渐失传,现在戏曲界用的头面则都是点绸代替的,虽然没有天然翎羽那般蕴含光泽,但是至少保护了翠鸟免受伤害。

且因点翠本身就华丽至极的缘故,所以能戴点翠头面的角色基本上也都是雍容华丽的角色,如杨贵妃、崔莺莺,而像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自然不会戴。

因此现在点翠头面可以说是很少出现在舞台上了,除了在博物馆或者一些老前辈的手里有所珍藏,其他人手里估计再没这样一件物品了。

沈歌不会残忍到去抓翠鸟来,拔它的羽毛,再说了,他也不会点翠的工艺技法,肯定做不出来;而且即便是他真的亲手做出来了,他也怕自家师父大义灭亲,举报他伤害国家保护动物。

他送给杜近芳大师的拜师礼,这件杨贵妃的点翠凤冠,自然是用声望值从系统那里兑换的,同时他也跟师父说了,这件点翠凤冠是早年间传下来的物件,而不是最近才制作出来的,杜近芳大师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除了师徒几人知道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沈歌送的拜师礼究竟是什么,旁人也不会去问,问的话就说是一件头面。

虽然这件点翠头面并不是现在制作的,但落在有心人的耳中,难免惹人闲话,作收藏品用还算合适,说不定日后还能看到师父戴上它在台上演一出戏。

“出来这么长时间,好久不演出了,还有点不习惯。”

李缨笑着说道。

“那到时候回去可别出错,小心陈师父打你!”

沈歌说道。

李缨摇摇头:“那应该不会!”

“师父,这小师弟送的礼物这么贵重!”

丁晓君看着盒子中装着的点翠凤冠,神色讶异,从开始学戏到现在,她只是在某位前辈的家里看到过点翠头面一次,但是却从来没戴在头上演出过。

此时此刻得知沈歌送的礼物后,不由得不敢置信地开口说道:“这东西现在估计价值很贵吧!”

虽然戏曲界没落式微,喜欢听戏的人没几个,但是这种老物件对于一些热爱收藏的人来说,却是价格昂贵的珍品,毕竟它的价值就摆在那里,再加上现在这东西如此稀少,珍贵程度和收藏价值更是要翻好几倍,倘若真的拿去卖的话,应该能卖不少钱。

“我认识有这东西的人,都不超过十指之数,你说它珍贵不珍贵?”杜近芳大师开口说道。

“珍贵!”

丁晓君师姐重重地点点头,紧接着看向师父,眨眨眼睛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我能不能戴一下试试”

杜近芳大师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试。”

“谢谢师父!”

丁晓君缓缓地从盒子中拿出这顶点翠凤冠,不过想要戴上去需要繁琐的化妆步骤,所以此时此刻她只是托举着点翠凤冠,虚顶在头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影。

“太漂亮了!”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点翠头面和点绸头面两者自然不同,镶珠嵌钻的凤冠本就无比华丽,再加上上面所贴翠鸟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其上泛着流光,令人目眩神迷。

以前全都以普通头面演出的丁晓君师姐,在看到自己如今的装扮后,脸上露出惊艳的神色,对手中这件点翠凤冠爱不释手。

“感受真的不一样,如果要是戴着此头面演出的话,估计我会发挥得更好!”

杜近芳大师呵呵一笑:“只是一件头面而已,你说的这只是心理因素吧。”

“不、不、不,”丁晓君却摇了摇头,“师父你不懂,小师弟说这件凤冠是早年间传下来的老物件,肯定是某位名角儿戴过的,这上面蕴含着文化传承的韵味,对我的演出肯定有加持”

杜近芳大师默默地看着徒弟口若悬河地说着,也不阻止,直到她说完后,才开口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尽管拿去演出。”

“这可不行!”

谁知刚刚对这件凤冠表现的极为喜爱的丁晓君,在听到师父说的话后,却急忙连连摇头拒绝,“这件头面是小师弟送给您老人家的,我怎么能拿呢。再说了,如果真的把它戴上戏台演出的话,不知道又会牵扯出多大的麻烦。唉,我还想多唱几年戏呢”

“恐怕,现在只有您和其他几位前辈戴这个点翠头面演出,才不会惹人闲话。”

丁晓君神色郑重地说道。

因为点翠这个敏感的问题,即便这件凤冠是以前传下来的,但是被青年演员戴上戏台演出的话,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惹人闲话。

只有戏曲界的老前辈,才有这个资格,这个实力戴上点翠,旁人才会相信,这件点翠头面是真的传承下来的,而非近些年违法捕捉翠鸟制作的。

不然的话,被其他人抓住这个把柄,怕是要直接断绝演出之路了。

杜近芳大师微微笑着,“曾经师父也有这样一件凤冠,那时他在台上表演了一折贵妃醉酒,真的无比惊艳,即便是现在的我,都达不到那样一种程度。不过很可惜,后来那件凤冠在战乱中遗失了。”

“师父”

丁晓君刚刚开口,就听杜近芳大师继续说道:“有机会,我会戴上这件凤冠,站在台上唱一折贵妃醉酒。”

闻言丁晓君眼睛一亮:“好!”

自从师父上了年纪后,便很少登台演出了,只有一些重要场合或者是其他老朋友邀请,她才会在台上简单地唱一段,好久没见她主动提出来要唱戏了,看来这件凤冠勾起了师父不少回忆。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又说道:“师父,你说这件凤冠会不会就是当年在战乱中遗失的那一件,毕竟小师弟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东西,而且他的来历还那么神秘,说不定就跟这有关”

“是与不是,如今又有什么关系呢。”

杜近芳大师洒然一笑,她的性情和师父梅兰芳极为相似,都非常温和,“小沈不愿意说,我们也不用强求,能找到他这样一个好苗子,是梅派之福,是京剧之福,好好培养便是了,即便你说他是我师父梅兰芳的转世,又有什么呢,是吧。”

“是的!”

丁晓君点点头:“他再厉害,不也得叫我一声师姐不是嘛。”

“那这件凤冠您老人家是打算摆在桌子上,还是藏起来?”

杜近芳大师看了她一眼:“戏服我摆在桌子上干什么,我藏起来又干什么?把它收在箱子里不就好了,大惊小怪。”

“那我不是没您老人家见过的世面多嘛。”

丁晓君撇撇嘴。

“这次演出要多久?”

“两个星期吧!”

杜近芳点点头:“什么时候有空了,让你小师弟来燕京一趟,我给他说一下戏。顺便你们两个商量商量那出红线盗盒的戏,把它整理出来,最好尽快地将其搬上戏台演出!”

“好的,我知道了。”

丁晓君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歌和李缨两人便坐上了从京城到楚州的高铁,本来苏林和姜牧梁几人还打算来送他们的,不过被沈歌给拒绝了,因为太麻烦了,最后只有白画薇来送的他们。

李缨还和她约定好了,下次有空再来燕京一起逛街。

对此沈歌觉得,如果陈师父看到这样一种情景,应该还挺高兴的,毕竟之前在楚州,李缨几乎没什么朋友,她的朋友只有天元剧场的演员和台下的观众而已,沈歌算是她这段时间里,接触的第一个关系熟悉的年轻朋友了。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楚州。

沈歌没有去学校,而是和李缨一起打车去了天元剧场,毕竟离开了这么久,当初他带着李缨离开的,现在自然要再把她给完完整整地送回来,万一陈师父觉得自己把她卖在燕京换肉包子吃了,不得拿剧场里的青龙偃月刀把他给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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