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照看林冲宅子

在宋朝,盐铁司主管全国的工商税收和矿产品、盐、铁、茶、酒等专卖商品的税收。

颜昭来到盐铁司,打听周邦彦,不在,据说清早出门,陪盐铁史(盐铁司的最高长官)一行人,前往太师府蔡京处汇报工作,还未回司。

颜昭寻妹心切,便独自一人,在大街小巷暗访,他特别留意一些乐坊和娼院。按玉器店周老板的说法,妹妹的身边还配有一个侍女,这不是一般的小店所能做到的。妹妹应该在某个大型乐坊或娼院上班。

颜昭暗自记下一些知名乐坊和娼院的地址,准备以后逐一上门寻访。

转眼,就到了黄昏,颜昭准备寻一家小酒肆晚餐,却在路边看到一熟悉的身影,此人跪在地上,衣衫褴褛,手中端个破碗,对着行人乞讨,这正是颜昭时隔五年后,第一次走进汴水镇时,在村头遇到的断腿乞丐乔海山。

他自称曾是江湖中人,因爱管闲事,被仇家废掉了双腿。

他已经发现了颜昭,两人的眼神彼此相视。

“这不是乔海山大叔吗?你来京城了。”颜昭走上前,来到乔海山旁,往他的碗里扔了几块铜钱:“找个小摊,吃点晚饭。”

“原来是颜家少公子,在京城当上捕快了。汴水镇乞讨难以为继,想着汴京城人多钱多,便来讨个生计。”乔海山回应道。

“你不怕仇家追到汴京城来?”

“汴京城,官兵众多,保卫戒严,谁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杀人?老夫想,这里应比汴水镇还安全。谢少爷的赏钱。”

乔海山抓起碗中的铜钱,揣进怀中。

颜昭注意到他的两双手,这绝对是一个练武之人的手:关节突出,十指粗壮,手背青筋显露。他似乎只是手掌扫过破碗,那铜钱便被吸到手心,仿佛铁块遇到吸铁石一般。

此人,绝不是一般的乞丐!

颜昭找到一家酒肆坐定,此时,他满脑子里是刚才乔海山碗中抓钱的动作,既是武功高人,却为何沦落成乞丐,难道真是为了躲避仇家?!

吃过晚饭,颜昭迅速来到乔海山刚才乞讨的地方,发现早已没了人影。

颜昭静下心来,忽然想起明天林冲将要押解沧州,便想去林冲的家看看。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太多,自己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黑夜降临,行人匆匆,做生意的人急着收摊回家。闲着的贵族公子们,则手摇折扇,身边跟着喽啰,往来于各家茶肆、酒楼和乐坊之间。巡逻的士卒,则手执刀剑,懒洋洋地走在大街上。

几十年的和平生活,汴京城到处一片莺歌燕舞,人们早已忘记战争的存在和危险,此时,一个彪悍的民族,正在白山黑水之间崛起,它就是女真族,国号大金。

到了林府的门口,就听见里面哭声不断,还有鲁智深在一旁的劝慰声。

颜昭匆匆推门进去。发现家中除了林冲娘子,侍女林锦儿,鲁智深,还有一位年纪约摸五十岁左右的长者。

“原来是颜兄弟来了,快劝劝嫂嫂。”

鲁智深一番介绍,颜昭才知长者原来是林冲的岳父张教头。

颜昭问明原因:今天林冲的岳父张教头前往开封狱探监,林冲却写下一纸休妻之书,托岳父转交妻子。原来,林冲担心,因为得罪高衙内,被太尉设计陷害,恐怕自己这场劫难,还没有尽头。若是高衙内日后拿此事威胁娘子,娘子担心自己安危,一定会委屈求全。再者,自己被发配沧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妻子还年轻,如此等待,岂不是耽搁了妻子的青春年华?!

休书写道: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

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我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夫君的事,他为何如此无情,写下一纸休书。”林冲娘子哭得满脸是泪。

林冲的岳父以前也是禁军教头,深知林冲为人忠义豪爽,做人坦荡,此番写休书,却是出于保护妻子的考虑。

“不知张教头作何考虑?”颜昭问。

张教头答道:“虽然女婿写下休书。但女儿放心,老夫绝不会将你再嫁他人,你就让林教头放心去,等他回来之后,再将你嫁与他。若是他回不来,我给你留足一辈子的钱,让你守志一生。”

林冲娘子的侍女林锦儿也在一旁说:“娘子,锦儿也愿意呆在你身边,一辈子伺候你。”

鲁智深将手中的禅丈狠狠顿在地上,骂道:“这对鸟父子,休要撞到我的手里,俺定将他碎尸万段。”

“目前,我最担心林冲此番发配沧州,那高氏父子,会不会对林冲下黑手。”张教头担忧道。

“这个,请张教头和林夫人放心,我已和鲁智深相商,由鲁大哥暗中跟随保护林大哥,一直到沧州大狱。”颜昭劝慰道。

“就是,颜兄弟把路上的盘缠都为俺准备好了。”鲁智深附和道。

“这位小兄弟,夫君的事让你费心了,他日,夫君若是归来,我们俩一定好好感谢你。”林冲娘子啜泣道。

“这位颜兄弟,老夫还有一事相求。”张教头道。

“张教头不必客气。”颜昭回道。

“林冲一走,不知何时归来。休书已下,这林宅,小女暂时不能住了。老夫今晚就接小女和锦儿回娘家住,等林冲出狱回家,我再把小女送回来。这间房子,就委托给颜兄弟,还望平日里帮忙照看,时间还长着呢,希望不要有了损坏。”张教头将林宅的钥匙交到颜昭的手中,言辞恳切地说。

“好,请张教头和娘子放心,有颜昭在,房子不会有丝毫损伤,我明日就搬进来,看着这宅子。”

林冲娘子躬身,对着颜昭千恩万谢。

张教头简单收拾一些行李,用个包袱背着,林锦儿则背着林冲娘子平日的生活用品,收拾停当后,便向颜昭辞行。

“颜兄弟,我今日先将张教头和嫂嫂送回家,明日卯时,准时跟着官差一行,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在路上动我大哥一根汗毛。”

“好,我今晚先回住处,准备一下,明天我就搬到林家宅子里来。”

“颜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鲁智深说完,手执禅丈,跟在三人后面,一行人消失在汴京城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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