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对白菇玄朱和阙玉。

或许是平时玄朱太正经, 多话反而不好讲,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能放开舒舒服服说一通。

阙玉痛快极了, 脑袋一歪,这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又睁了俩眼提醒她。

“一定要等我醒来,我带你去找阙玉。”

一会不提示她, 她肯定又忘记他什么样,觉得他不是阙玉了。

这种感觉其实他能理解,有时候盯某个字,明明是熟悉的,经常用,但是一认真看,反而辨不出来。

还会怀疑是这个字吗?越看越不像。

玄朱应该类似吧,对他太了解, 道他的有特征, 是对不上, 需要旁人说才行。

他那会也要别人告诉他是这个字,他方能慢慢地晓得, 要写的是它。

“阙玉不喜欢老是『乱』跑的人。”

希望这话能管用。

阙玉个哈欠, 彻底的睡了过去。

并不安,半夜经常惊醒,感受了一把自己现在的姿势, 抬头瞧见玄朱乖乖坐干等他醒来的模样,才能放心的继续困觉。

一夜这么在醒来又睡,反反复复十几次之间枯燥的过去。第二天没什么精神的睁了眸,朝后撇去, 瞅见她方松懈了身子。伸个懒腰,听到骨头酥响又忍不住抱怨。

坐睡原来这么痛苦。

什么时候才能躺困觉?

还要等多久玄朱能好啊。

阙玉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受不了,这是人过的日子吗?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提心吊胆连个觉都睡不安。

还好今天的玄朱还挺听话,整夜都没有去找别的‘狐狸精’。

怕是最后那句话起了作用。

只要是‘阙玉’吃的,喝的,让她干的,她都会乖乖照做,让她握他尾巴一个时辰,她做到了,叫她等一夜,她也做到了。

阙玉心里还蛮复杂,不道该欣慰,还是心酸。

欣慰她至对‘阙玉’两字有反应,能做出回应。心酸是都这样了还这么乖巧,没怎么任『性』过,怪心疼她的。

阙玉快收敛了心思,用法力球驱使布条散开,自己双脚踩实物,半蹲在玄朱膝盖上,面对她,认真告诉她。

“我有尖耳朵和九条尾巴,以我是阙玉。”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说帮她找阙玉,一点不带撒谎。

小傻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上上下下量了一番之后一双眼亮了亮。

怕是确定了,他是阙玉。

也太好哄了。

阙玉又忽悠她,“阙玉饿了,要吃小鸡,快炖鸡汤养他吧。”

玄朱没有半点犹豫点头,“好。”

阙玉勾起嘴角,美滋滋跳到她肩上,陪她一起进厨房,瞧她撸袖子开始做准备,不忘感叹。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都这样了活还没变,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这但凡换个人,怕是吃喝都跟不上了吧?

他这边法天马行空,那边玄朱动作麻溜的逮小鸡,宰杀清洗,入锅添火,竹荪炖小鸡快搞定。

阙玉一顿饭吃饱喝足,还携玄朱进了一趟她的空间,摘了些果子,装满一大篮子后回到甲板上,边吃边耐心的等。

玄朱这个‘帮手’不行,只能指望孔弈了。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一定要顺啊。

阙玉望漫天的阴云,面上多有些愁『色』,这时候要是有个谁偷袭,那还不惨啊。

俩人都会遭殃。

他思虑过度跑神,中断了‘讲故事’,玄朱用指头点了点他,像是提醒他一样,将他身子都戳的左右摇摆,险些没站稳。

阙玉爪子勾住她的法衣,勉强在她膝盖上立足,回神后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讲了起来。

“其实阙玉这个人吧,一直都简单,他像他母亲期望的那样,活了一个潇洒快乐的狐狸精。一顿饭,一个合口的果子,连天上晒下来正好的阳光都能让他开心许久。”

“自从他被抓之后,有人都说他肯定过的不好,又憋屈又难受,每天都是寄人篱下的日子。”

“其实吧,那些人都不了解他,他是一条咸鱼,没什么大志气,有吃有喝有得安睡满足了。”

“虽然偶尔也会被一个死脑筋的女气的腿抽筋,不过大分的小日子过的都还不错。”

“那个女对他也挺好,他吃他喝,让他睡怀里,踩肩膀抱脑袋。”

“他只有小时候被这么对待过,他的母亲也喜欢让他爬上身。那时候他比现在更小,踩一脚他的母亲佯装受伤的模样逗他玩,每次他都咯咯直笑。”

“他的母亲疼爱他,除了不他做吃的喝的,跟他一样懒之外,别的还挺好。”

“他原本以为世界上对他最好的是母亲了,后来他才道原来还有个人视他,可以对他更好。”

“人嘛,总是有优点和缺点的,女太完美了,以她的缺陷也大。”

“不过他觉得和他的比起来那都不是事,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也有多缺点,人家都没嫌弃他,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呢。”

“总之他觉得自己还蛮幸运的。”

“他娘告诉他,每个人都是个半圆,遇到另一个人之后才是一个完整的。”

“为什么总有人对丈夫和妻子说,老伴老伴,意思是说,老了的另一半。”

“陪伴的‘伴’左边是个人,右边是个半,反过来念是一半的人。”

“阙玉已经找到了那个伴。”

“他以前被人伤害过,总有人为了戏耍他,先赢取他的信任,再光明正大的嘲笑他,背叛他。他不是第一次因受伤。”

“踩过‘朋友’挖的坑,被谓的‘朋友’往恢复真元的灵酒里下『药』,害他灵力全失,差点死掉。”

“还有一次和旁人一起做任务被狂暴的灵兽追击,险些掉进无尽深渊。他运气好抓到了一块石头。‘朋友’在崖边朝他伸手,让他抓住他,他乖乖的照做,‘朋友’却哈哈大笑的松开他的手,叫他那么栽进一丝亮光都没有的无尽深渊。”

他其实有点怕黑,是那次的原因,底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数不尽的黑暗,和藏在暗处的豺狼虎豹。

太多太多,让他觉得自己是猎物,随时会被野兽撕裂吞吃。

这么一其实玄朱他的不仅仅是吃喝上的,还有安全感和光明。

像黑暗里的火把,亮不大的光晕,将他牢牢罩在下头,不让他再置身黑暗里。

“大概是被太多人骗,以他疑心病,必须确定确定,不可能逆转才敢相信一个人。”

“这么多年以来,从他的母亲死后,只有一个人做到。”

“他已经十分肯定那个人确实是在乎他的,即便变傻了也还记得他,以他直到现在才敢吐『露』心声。”

“不要怪他胆小,他也没办法的。他曾经亦容易相信人,后来被伤的次数太多才不敢的。”

“总之他以前虽然害怕付出真心被人拿去喂狗,因一直观望,但是别人对他的好,一点一滴他都记得。”

“他偶尔也会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以从来不多管闲事。有得吃吃,有得喝喝,也不要求什么。她爱『摸』猫『摸』猫,她爱找别的狐狸精找别的狐狸精,爱他做饭他吃,不饿呗,虽然心里不得劲,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她傻了,有些话他终于能说出来了,憋在心里许久也怪难受的。”

特征已经明显了,那个‘她’是谁,阙玉干脆不隐瞒了,直接道:“他吐槽你许久了,你太死板了,好几次差点没把他气死。”

“镇妖塔那么好玩吗?非要进去。”

“不能换个地方咬吗?一定要在一个位置。”

“在鸡汤里顺便炖几个鸡蛋,再塞点干贝干虾不香吗?”

“我现在法力被封,弱的一批,在床上不能让让我吗?”

他上上下下量玄朱,好半天也不到别的,暂时居然对她只有这么点不满。

细细一数发现真。

阙玉还再找找,半响身子一歪,颓废的倒在她怀里,枕她压在膝盖上的手背,叹息道。

“不讲了,搞得我跟个怨『妇』似的,一大堆的牢『骚』。”

玄朱又戳了戳他,似乎希望他继续说一样。

她怎么回事?这么喜欢听抱怨?

阙玉没有接讲,不过也没有闲,将一寸方船停下来,落地后带她下了船看风景。

“玄朱,”他早之前说过,“其实这世上除了修炼还有多有意思的,比如在美丽的地方待上一阵子,一睁开眼,瞧见的皆是漂亮伊人的山水,看精致的东西人的心情也会变美。”

正好玄朱忘记了赶路,他自作主张算留在这处住几天。

脚下是一寸方船,往沿边一站,眼前尽是天水一线的美景。

阙玉用爪子拍了拍站过来的玄朱肩膀,“好好瞧瞧你眼里不会只有修炼了,做人最要的还是享受,只有让自己得劲了,干什么才会舒服。”

玄朱倚在沿边,一双黑黝黝的瞳子一晃不晃的望他手指的地方。

阙玉还待再说些什么,心中忽而一动。

他感受到孔弈的气息了,那厮终于来了,比象中要快了许多,看来一开始根本没走远,在附近。

阙玉叫玄朱带他下来,离近些看风景,实际上是为了走出一寸方船的防护屏障,否则凭他一个人出不来。

玄朱没有怀疑,直接抱他去了河边,阙玉施法,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怕她又跑了,找起来不方便。

有了印记像一根连接她的线一样,他跟线能轻而易举寻到她。

等修为恢复,搜查她的踪迹也会简单许多。阙玉没再多做防备,叮嘱玄朱要一直在这里等他,他去上个茅房之后便顺孔弈的气息溜走。

孔弈离的不远,似乎使了什么手段,叫玄朱没有察觉,只有他一个人感应到位置,近在咫尺。

怕是那根羽『毛』的原因,被他带在脖间许久,还曾经简单祭练过,以羽『毛』靠近他有觉。

阙玉怕夜梦多,路赶得急,孔弈也在接近,没多久双方于一个竹林附近碰头。

孔弈不是个废话多的人,直奔主题问:“你通了?”

那日他劝了半天都没用,没到刚转身离开,阙玉便自个反了悔,看来这事还是要自己衡量利弊。

阙玉终于意识到不分青红皂抓他的人是坏,对他再好也是坏,跑出来了。

果然,他瞧见阙玉点头,“通了,没有法力不方便照顾她。”

孔弈:“……”

他摁了摁眉心,“这是你的通?”

难道不是远离那个女子做回曾经那个逍遥快活的狐狸吗?

阙玉摊了摊手反问他,“这不算通吗?”

孔弈无话可说。

阙玉表情认真了些,“其实是她现在需要我,以前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她要用我的时候没道理我不管吧?”

道孔弈的法,应付似的加了一句,“至于跑不跑,等这事过了之后再说吧。”

他只讲过后再说,没一口答应,以算到时候嘴上和做的不一样,也怪不到他,是孔弈没认真听。

这点小心思孔弈自然看懂了,但是没拆穿他。

他站在阙玉对面,对他冥顽不灵的举动是头疼,还再劝劝他,以后回妖界,去青丘找他的族人不好吗?

刚要张嘴,忽而起他那个朋友,初他也极力阻止过,好不容易修化神期,让另一个女人吃掉多可惜。

他好说歹说让朋友再,只要后悔,他出手。

那是他唯一的朋友,被吃的时候他全程都在,那么看。因为朋友不让他帮忙,只好眼睁睁瞧朋友一截截变。

先是胳膊,再是腿脚,身子,内丹,最后是整个脑袋,什么都没留下。

那会他突然对妖的一产了怀疑,辛辛苦苦修炼了大半辈子,这种结局?

他那时接受不了,现在望阙玉,感觉他是那个朋友,会步入一样的悲惨下场,于他而讲同样理解不了。

雌『性』那么可怕,为什么要送上门虐?

他这辈子都不会找雌的。

但这是他的法,不是阙玉的。

也许阙玉和他那个朋友一样,是飞蛾扑火,还觉得这个过程幸福呢?

他是不是该像初似的尊他的选择?

孔弈最终也没多说别的,只深吸一口气,平息下心中的不满,淡然道:“你要我做什么?”

阙玉等他这句话,“用你最大的力量攻击我,次数越多越好。”

激出五方圆锁内存的真元越多,他逃跑的希望越大,孔弈主外,他主内,里外夹击,又没有玄朱阻扰,今应该能顺利。

孔弈没拒绝,“好。”

竹林位于山间,森林的一角,不多时里头忽而传来一声巨响,震的整个山林颤了颤,无数飞禽鸟兽奔走,四处逃窜离开。

玄朱在河边站,蓦地歪了歪脑袋,看水里的鱼游开,身边有大型的东西擦肩而过,树木瞬间收了枝叶,缩一团。

它们在干嘛?

一刻钟后,阙玉跌跌撞撞从竹林里出来,刚恢复真元,突然有些掌控不好,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适应了一段时间才能应用自如。

等这么慢悠悠地回到河边时,不出意外没找玄朱。

临走前留下的印记派上用场,阙玉闭上眼,脑海里冒出一根清晰的线条,他顺红『色』丝线轻而易举寻到遥远地方的『色』身影。

正蹲在角落,手里举一片大的叶子,静静不动抱膝盖蜷缩。

???

怎么了?

他踩落叶,一边感受久违的力量回归,不用穿的厚,也不用能抵御外界的残酷天气,感觉可太好了。

一边落在玄朱身旁,撩开下摆,学她一样蹲,四处瞧了一圈,没发现『色』的、带『毛』的‘阙玉’后不解问:“你在做什么?”

女对他莫名有一种亲切感,昨天落在山林里,有妖与她说话,她理都不理,但是只要他问,她会回应。

“我在躲雨。”

阙玉难得调侃她,“不找‘阙玉’了?”

玄朱煞有其事道:“我是一朵蘑菇,蘑菇是不会走的。”

阙玉:“……”

一会不见变了蘑菇。

“那真是巧了。”他也去一旁掰下来一片大叶,握住根系挡在自己头上。

“我也是蘑菇,跟你一样在躲雨。”

玄朱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脚下,离他远了一点,“你是毒蘑菇,我不会跟你待一起的。”

阙玉:“……”

他疑『惑』问:“为什么我是毒蘑菇?”

玄朱和她以往似的,回答的认真,“因为你是花『色』的,花『色』都是有毒的。”

阙玉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恢复法力后身上套得是自己紫府里的法衣,依他的喜好,宝蓝『色』配『色』。

玄朱一身的,一点别的『色』都没有,登时显得他这边确实有点花。

“你等会。”

绿油油一片的森林里,一道蓝光忽而飞起,像流星划过一般,转瞬即逝。

过了一会,一道光从远处飘来,落在一个手里举大绿叶、和其它蘑菇并列排在一队、老老实实蹲在地上的女身旁。

阙玉手里亦举绿叶,招呼身旁的衣女:“你看,我现在也是蘑菇了,没有毒了吧?”

女歪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说的没错,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存在。

“蘑菇和蘑菇是可以互相依偎躲雨的,这样雨淋不到了。”

雨是他挣脱束缚的时候破坏了这处的平衡引来的天地异象,下的急,玄朱手里只有一片叶子,法衣能挡雨,但是她没启动,以顺她的衣襟往她衣裳里头流。

“不好受吧?靠我舒服了,”阙玉忽悠她,“不会再被雨淋。”

女现在怕是连三岁都没有,轻而易举被他哄骗到。

大树下左边的‘蘑菇’挪了挪,向右边的靠拢了些,右边的‘蘑菇’也移了移位置,更贴近另一只‘蘑菇’。

两只‘蘑菇’这么互相抵对方,脑袋对对方的脑袋,真像两只菌类一样,一动不动,呆呆地看雨水不要钱一样浇灌下来。

阙玉周身光芒闪过,法力涌进她那边,开启了她身上的法衣防御,衣襟处镶了一排的灵石,只要启动阵法好,灵气不用管。

他自己的法衣也是防护状态,将雨水挡在外面,一丝也进不来。

心中晓得功劳不是自己的,但还是不要脸的告诉玄朱。

“看,”他指被防于外的雨水,厚脸皮邀功,“我这只蘑菇可靠吧,说依过来让雨淋不到你,果然做到了吧?”

其实是仗她现在什么都不懂,胡说八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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