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盐与替身
“看来琼恩是碰见麻烦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看着离去的士兵，布林登暗道。
大战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双方大致的伤亡已经初步统计出来了。
首先是攸伦那边，他本人都被琼恩杀死了，将近八千雇佣兵死了两千，俘虏了六千。
布林登猜测按照琼恩对于雇佣兵的态度，这群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后就是铁群岛的士兵，被直接杀死的加上重伤不治的超过五千人。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二十年内铁群岛都没有什么机会了，而琼恩这个名字也将会成为铁群岛的禁忌。
最后就是攸伦搞出来的那些炮灰，三千多人几乎十不存一。
双方的阵亡比例大概维持在一比一，将近一万人的阵亡如果按照以往的标准来看似让这场胜利的光彩没有那么夺目。
但是如果加上那九只海怪，以及考虑到攸伦的黑魔法，这依旧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胜利。
只是如此的大胜之后，理应来一场盛大的典礼作为收尾，但是因为琼恩的缺席，所以刚刚那个士兵仅仅是通知他先带着士兵们回去，过段时间再举行庆典。
至于和他一样前来助阵的蓝道塔利父子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仗打完了回去便是。
所以在战役结束之后，联军几乎是原地解散。
北境以及河间军队北归，河湾军队南返，西境的封臣则同样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至于封赏之类的东西自然是要等到琼恩回来之后再说。
而凯岩城内，戴琳娜先一步带回了琼恩胜利的消息，整日惴惴不安的一众侍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几乎整日茶饭不思的艾多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瘦了七八斤，夜里时常抽泣，脸上的光彩也不复从前。
但是当她听到琼恩亲手斩杀攸伦之后，整个人重新焕发活力，只见艾多玛双手叉腰，对着其他侍女说道：
“我就知道大人一定能够赢得胜利，区区只会耍鱼的攸伦根本不在话下，连我都能一口一个。”
作为铁板鱿鱼的忠实爱好者，艾多玛忽然有些饿了，以至于俏腹居然发出了难以忽视的‘咕咕’声。
和艾多玛关系比较近的妮娜特开口道：
“不晓得是谁一下子把自己的脸饿瘦了一圈。”说着她的目光在艾多玛的胸口瞥了一眼靠近艾多玛的耳朵轻声道“连那里都小了一点，我之前可是发现大人偶尔会看哦，你要小心了。”
“哎呀”
说着两人便打闹了起来，引得其他人也笑出声来。
“你们说这次大人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陛下会如何赏赐他？”
银发紫眸的塔尼亚开口道，他是瓦雷利亚双胞胎中的姐姐，最关心的当属琼恩的地位。
自从末日浩劫毁灭了瓦雷利亚人的家园，龙王们不复从前的威势之后，瓦雷利亚人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
尽管她们当中也不乏卖身为奴的情况，但是他们当中依旧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自己的血统高贵，相比于地位他们更愿意服务血统纯正的人。
一开始的琼恩显然不在此列。
当她们被带来维斯特洛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会被送给潮头岛伯爵当然现在已经是侯爵的蒙福德瓦列利安。
艾多玛因善于观察被琼恩选作贴身秘书，对于二人的态度同样早有察觉。
同样的，在长期的相处中不止是艾多玛，其他人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对于琼恩相对较为冷淡的态度。
因此在所有的侍女中，两姐妹事实上是被孤立的状态。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艾多玛也不愿意和她们计较，她认为自己得吃上一几顿好的，再把这段时间缝制的衣服穿上。
‘哼，什么三年五年的，大人，这次你可逃不掉咯’
想入非非的艾多玛竟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副痴女笑，让其他人感到一阵恶寒。
在得到琼恩胜利的消息后，一众侍女几乎每天都要往了望台那里跑七八趟。
当他们看到悬挂着奔狼风帆的舰队回归时一个个信喜若狂。
只是很快他们就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琼恩因为追击残兵所以暂时没有回来。
戴琳娜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因为见识不够的原因也说不上来。
其他人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是琼恩没有回来就是没有回来，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被琼恩命名为‘养心楼’的住所里等着。
而知道真相的一众军官被巴霍三令五申严禁泄密，随后和基普林开始了对普通士兵紧锣密鼓的赏赐用以稳定军心。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参军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琼恩士兵的战斗力高是因为琼恩给钱给的比较到位，再加上装备也比较好。
尽管因为琼恩的光环在那里放着，他们的忠诚度也会高一些，但是拿到手的军饷才是最实在的。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被琼恩承诺活下来将会选入亲卫的一千多士兵。
他们对于琼恩去追杀残敌但是不叫上他们感到有些不满或者说委屈。
作为琼恩的‘准亲卫’他们认为自己应该时时刻刻簇拥在琼恩的周围才是。
不过好在巴霍和基普林一起出面将他们安抚了下来。
此时凯岩城的一处小型会议室中，巴霍和基普林皆是愁眉不展。
“一两天的可以，三五天或许也能瞒得下来，可要是大人十天八天都不回来可就麻烦了。”
‘麻烦？’
听了巴霍的话基普林咕哝了一句，他知道这可不只是麻烦那么简单。
如果是在陆地上琼恩十天八天不回来或许还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失踪了，还能够找寻。
而且琼恩凭借着自己的身手，就算是碰到了一般猛兽也不在话下。
可这次是海战，失踪了或许就意味着葬身鱼腹，就算侥幸抓住了木板之类的漂浮物，可是在海上不吃不喝又能坚持几天？
巴霍目光闪烁，幽幽地开口道：
“这凯岩城，以及整个西境可都是大人的心血，万一...”
“不会的，大人不会有事的。”
基普林下意识地反驳道。
要是放在以前基普林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蠢话，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他嗤之以鼻的做法。
可是和琼恩一起经历了这么许多，再加上他也是靠着琼恩才正式踏入贵族阶级，人总是厌恶失去的。
这让他本能的排斥这种可能性。
见到基普林居然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巴霍开口道：
“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和大人相貌差不多的人，然后......”
“不行！”
不等他说完，基普林便拒绝了。
身为商人他对于‘信用’问题十分敏感，在营建卡镇的刚过程中，基普林发现权力在本质上也是一种信用。
就在这么一瞬间，基普林甚至猜测巴霍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又或者说他已经私下里准备了很多。
“绝对不行，巴霍阁下。”
“我只是希望通过这种办法给大人多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巴霍迎着基普林的目光强压着自己的心虚。
“巴霍阁下，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建议。”
在那么一瞬间，基普林年轻时候的血气似乎又爆发了出来，同时又加上了这段时间里培育出来的上位者气势，显得愈发凌厉。
琼恩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
睁眼一看，竟然是海怪攸伦的触手。
‘妈的，不老实？’
琼恩一把将它放在自己脸上的触手扯了下来，随手丢进海里喂鱼，余光瞥见海怪攸伦的眼睛里露出痛苦的神情。
琼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倒是这段时间里死死地把攸伦捏在手里，几乎要攥出尿来。
他观察了一下攸伦的状况，发现自己刺入他身体里的瓦钢钢钎对它有着极大的压制作用。
在把钢钎插进它体内的时候，琼恩能够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力量，但是现在那股力量变得极其微弱。
他想着也许可以把这东西交给梅丽珊卓看一看，如果可以把他的力量用在对抗异鬼上也算得上是意外收获。
不过要注意的是这家伙能够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海怪体内，说不定他甚至可以夺舍其他动物。
胜利来之不易，琼恩认为自己必须小心。
于是他又把‘攸伦’脑袋上的钢钎往里面捅了捅，已经萎靡到极点宛如一根根麻绳一样的触手顿时痛苦地痉挛了一下。
‘攸伦’的眼睛里显现出痛苦的神色，拳头大小的章鱼眼里面居然渗出泪光。
可琼恩还是不放心，他以前看过章鱼可以从极其狭窄的缝隙溜走，简直和鼻涕一样。
塞进自己的怀里之后的琼恩感觉不妥，于是开始一根一根地揪海怪攸伦的触手，每揪下了一根，剩余的腿就痉挛一下。
直到最后一根时，琼恩察觉它的的生命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担心攸伦死掉，这才罢手。
被插进去一根钢钎外加刚拔得就剩一条腿的攸伦十分虚弱，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琼恩决定找个罐子给它装起来。
琼恩掀起衣服看了看自己腰腹上的伤势，前后各有一排血肉模糊的牙印，腋下还有一大片被撕扯的破洞。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用水冲洗一下，但自己现在在海滩上，海水无法用来清洗伤口。
当务之急是应该找个有人居住的地方，然后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
‘攸伦和海怪自己都弄死了，剩下的他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一边思考一边向远离海岸的方向走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抬头看看太阳算算时间似乎还不到中午。
尽管琼恩的身体远超常人，但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再加上大量失血，让他不得不顶着疲惫寻找帮助。
找了一根还算趁手的拐杖，又走了两个来小时，琼恩看到了几处冒着炊烟的农家，于是就近选择了一家决定进去看看。
站在篱笆前琼恩向内张望，看到两匹病恹恹的驽马。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却发现一个口袋也没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破破烂烂满是血污，估计也穿不出去。
或者说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当铺。
想到那匹驮着重甲和自己还能一蹦三四米高的，但是却被自己蹬到水里的战马，琼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也不敢嚷嚷自己是什么凯岩城公爵，西境现在可以说是悬在河湾地的一把刀，已经不能用眼中钉肉中刺来形容。
自己现在这么虚弱，万一被做掉了呢？
就在琼恩四处张望，考虑要不要用点‘非法’手段，等日后再做补偿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叫住了他。
“嗨！干什么的？”
看到穿着破破烂烂的琼恩，那人还以为是讨饭的乞丐。
在攸伦肆虐的这段时间里，别说普通百姓，就是一些小贵族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真应了那句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琼恩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将将和自己的肩膀平齐，褐色的头发胡乱挽在脑后，头发上有参差不齐的茬口，像是自己随意处理的。
“我受伤了，您能不能为我取些水来冲洗一下？”
琼恩说着想他亮出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
“让什么鲨鱼咬了一口？啧也不像鲨鱼啊。”
那人有些疑惑，琼恩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但却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鱼类。
虽然依旧对琼恩抱有警惕，但他还是回头给琼恩寻找清水。
琼恩瞥见小屋门口似乎有两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出来，被那个中等个子的男人抬起手，像吆小鸡一样吆了回去。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端着一个像是自制的木盆走了出来。
“太谢谢您了，远诸神保佑您。”
见琼恩撕开自己的衣服，当做毛巾轻轻擦拭自己的伤口，男人皱了皱眉头，好像那伤口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他抿了抿嘴，像是挣扎了一会儿返回木屋，琼恩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那男人用一只手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生怕洒了出来。
“给你。”
琼恩一看，竟然是慢慢一捧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