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幕后之人

小时候沈恩长得软软糯糯一小团,不管自己怎么冷脸,回家时她总会跟在自己身后甜甜的叫爹爹。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了呢?是国师说沈恩很有天赋,黔灵山的山主要收沈恩为徒,自己不顾沈恩的意愿还有沈冬临的哀求非要送走沈恩的时候吗?

送沈恩走的那天天气很好,沈恩哭的一张小脸上全是眼泪。

“爹爹,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更乖的,你和娘亲不喜欢我,我就少出现在你们面前,我再也不问你们为什么喜欢哥哥,不喜欢我了。”

很难相信几岁的孩子竟然清楚的说出了这些话,镇国公承认那一刻他是有些心软的,只是一想到沈恩克父克母的命格,再加上夫人生沈恩时差些没命,镇国公就狠下心来让国师把沈恩带走了。

沈恩走后没多久,原本晴朗的天气开始下雨,一连下了好些天。

第二日,国师来府上说沈恩丢了。

他们在黔灵山下的客栈休息,打算第二天早上再上山,没想到夜晚沈恩偷偷的跑了。

镇国公顿时急了,这世道不安全,沈恩若是落在人牙子手里可怎么办。

镇国公派了大量的人出去找沈恩,他想,找到后不想去就不去了吧,以后放在府中,就当做看不见她。

没想到第二日沈恩自己回来了,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全部乱了,黏在脸上。

镇国公不敢想她一个几岁的孩子是怎么从黔灵山走回京城的。

等镇国公接到消息回府中,沈恩人已经迷糊了,看到镇国公回来才敢晕过去。

镇国公赶忙接住了沈恩,这是在沈恩被国师批命后这些年镇国公第一次抱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小这么软。

烧的迷迷糊糊中,沈恩紧紧的攥着镇国公的手。

迷迷糊糊的说“爹爹,娘亲,别不要我,我以后一定听话。”

其实沈恩从小到大相对其他孩子乖多了,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待见自己,沈恩从小很少生病,也不怎么哭,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乖乖的。

镇国公夫人抱着烧的脸通红的女儿哭“不走,不送你走,以后就好好在家里。”

沈恩眼睛艰难的睁开,虚弱的问“真的吗?不会不要我吗?”

镇国公夫人摸着她“不会的,不会的。”

沈恩扭头看向镇国公,镇国公夫人也看向镇国公用眼神示意:说话呀,你说话呀。

“不送你走,以后就在家里。”镇国公摸着沈恩的小脸安抚。

沈恩得到了保证才安稳的睡去。

那时沈冬临也不大,看着妹妹这个样子,难受的在爹娘身后流眼泪。但是他也是开心的,因为妹妹不用走了,爹娘答应了。

前面不论妹妹怎么哭,自己怎么撒泼打滚爹爹都要把妹妹送走,现在妹妹生病了,爹爹就同意妹妹留下了,早知道就早让妹妹生病了,沈冬临天真的想。

妹妹生病躺在床上,爹爹和娘亲坐在床边看着妹妹。

直到很多年以后沈冬临都还记得这个画面。

沈恩休养了几日之后,就活蹦乱跳了。

听到沈恩痊愈的消息,国师再次上门想要带沈恩回到黔灵山。

出乎国师意料的是,一向不在意女儿的镇国公竟然拒绝了,那国师自然不好强求。

几日后,镇国公夫人带着沈恩出门莫名其妙遇到了惊了的马,若不是镇国公办完事情赶来,镇国公夫人和沈恩怕是都要命丧马蹄之下。

几日后,国师再一次的上门了,镇国公同意了国师带沈恩走。

“爹爹,你不是说不送我走了吗?”

沈恩委屈的问。

镇国公背过身去不再看,所以他没有看到沈恩黯然的眼神。

这一次沈恩不再反抗,乖乖的和国师去了黔灵山。

沈冬临下学回来发现妹妹被送走了,闹着到了父亲的面前。

“爹,你不是说不送妹妹走了吗?男子汉大丈夫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镇国公没有搭理沈冬临,直接让下人把沈冬临送了回去。

因为沈恩的关系特殊,一年可以回一次家。

沈恩开始每年都会回来,那一天镇国公和夫人还有沈冬临以及李唐李彻早早的等着沈恩回来。

他们沈恩不再像从前甜甜的叫“爹爹,娘亲,哥哥”,叫他们没有丝毫感情,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相较于在家里,沈恩更愿意和李唐他们出去玩,一玩玩一天,等到天黑了再回来。

后来某一年沈恩下山的时候李唐不再来,只有李彻自己来了,沈恩几天都是闷闷不乐。

第二年,李彻也不再来了。

第三年,镇国公和夫人还有沈冬临在家等了一天都没有看见沈恩回来。

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去问国师才知道沈恩说不回来了。

后来的每一年他们早早的等着,沈恩都没有回来。

李唐登基后因为当初国师的批命立沈恩为后,他们向黔灵山传了很多封信都没有收到回信,他们还以为沈恩不打算回来。

成婚的一切都在准备着,谁也不知道沈恩会不会回来,连怎么向李唐请罪镇国公都想好了,没想到成婚前夜深夜沈恩回来了。

那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沈恩长这么大了,只是沈恩的样貌变化太大了。若不是脖子上形似狐狸的胎记,他们都不敢认这是沈恩。

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她,沈恩就被接进宫中。

沈恩在宫里就像是透明人一样,从来不会找李唐,镇国公又不爱进宫和太后关系也不好,竟然一直没见到过沈恩,这次才有机会好好地看看沈恩。

镇国公很清楚沈恩是怨恨他们的,如今年纪大了想要弥补关系却不知从何下手。

镇国公夫人伸手想要拉沈恩被沈恩轻巧躲了过去,“时候不早了,爹爹娘亲和哥哥早些回去吧。”

镇国公夫人低头擦了下眼泪,女儿和她如此陌生她很难过,但是想到丈夫所说的话,又觉得女儿好好的就好。

沈冬临看着落泪的娘亲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他不知道该如何改善爹娘和妹妹的关系,他觉得他说任何话都是对妹妹的不公,毕竟从小被父母漠视和放弃的是沈恩,并不是他。

寿安宫这边,太后让下人都出去。

仔仔细细的看看自己的三个孩子,然后说“是我这个母亲做的不好,对不起你们三个,让你们从小都战战兢兢。”

“唐儿是我第一个孩子,那时我爱着你们的父亲怀上了他,纵使生下他后我与你们关系恶化,但我依然爱他,好好的照顾他。后来我和你们父亲总是吵架,彻儿和木子也出生了,我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唐儿的状况。”

“我和你们父亲最对不起的孩子就是彻儿,他是我和你父亲关系最不好的时候被迫生下来的,生下来后我不知道该怎样的面对他,你父亲本以为彻儿能够缓和我和他的关系,没想到我并不关心彻儿,你父亲对他也冷淡了起来。”

太后就像是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李彻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脸“对不起,彻儿,是母后不好。”

李彻这一刻竟然有想落泪的冲动。

他和李唐小时候之所以和沈恩亲近就是因为觉得都不受到父母的重视,但是他们又很同情沈恩。

因为太后不亲近他们,但是会关心他们,而不是像镇国公夫妻那样的漠视。

同时他们又很羡慕沈恩,因为太后爱沈恩,和沈恩很亲近,那份亲近是他们可望不可求的。

太后又看着李木子说“你算是三个孩子中最幸福的,是你父亲一直想要的女儿,对他的皇位也没有威胁,所以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

“但母亲还是要说对不起,母亲做的不够好,没有给你们三人足够的爱,也没有教会你们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你和彻儿的感情才都会一波三折。”

李木子泪眼婆娑的趴进太后怀里“母后,我们都知道的,我们不怪您。”

李唐和李彻跟着点头,太后含着泪高兴的笑。

最后太后拉着李唐的手说“母亲希望你好好的思考自己的感情,不要伤害了自己和恩恩,最后变成我和你父亲这样。”

“母后我会的。”

沈恩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声音心想:真好啊!

依靠在柱子上,望着月亮沈恩忍不住幻想镇国公夫妻,沈冬临还有自己四个人推心置腹的画面是怎样的。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那大概会是很尴尬的场面,四个人都不怎么说话,镇国公夫人可能会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

沈恩其实能理解镇国公夫人,不过是一个人被丈夫欺骗的人。

当初镇国公骗夫人说国师只对外说沈恩天生凰命,偷偷对他说,沈恩克父克母,而且镇国公夫人和沈恩八字不合,两人若是太过亲近,不仅对镇国公夫人自己不利,就连沈恩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所以镇国公夫人一直都不敢亲近沈恩。

这件事连太后都不知道,她一直认为哥哥嫂子是因为沈恩天生凰命,克父克母而冷待沈恩。

李唐和李彻就看见沈恩对着月亮笑的开心,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

李木子听了刚才太后的话,今晚非要闹着和太后睡。

“怎么不进去,自己在这儿偷笑什么?”

李唐拉着沈恩的手问。

“没什么,看见你们在说话就没进去。”

“恩恩。”李彻忽然上前。

沈恩诧异的看着李彻,只有小时候李彻才叫自己恩恩,这几年一直叫的是皇嫂。

不过沈恩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李彻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对不起啊之类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哥哥不理你我就不理你了。”

沈恩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沈恩也能猜出来李彻为什么不理自己,无非就是小时候不被重视,只有哥哥,那哥哥不理的人我也不理好了。

李彻一噎,他没想到沈恩会这么说。他原本是想沈恩不原谅他就给些赔偿,沈恩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愧疚。

沈恩要是知道李彻的想法,肯定会嘲笑李彻,怪不得被女人骗,可不仅仅是因为眼瞎。

李唐牵着沈恩的手,两个人慢慢的从寿安宫走回含元殿,给了李唐一种他们俩会白首到老的感觉。

刚才母后说起她和父皇关系不好时,李唐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沈恩的样子,然后想他才不要和沈恩变成这样。

李唐已经想好了,他会好好的追求沈恩,求得沈恩的心。若是沈恩怎样都无法爱上自己,李唐愿意放沈恩离开皇宫,他不想自己和沈恩变成父母那样的怨侣。

李唐让人搬来另一把躺椅和沈恩一起躺在含元殿的院子里看星星,他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恩恩,你以前想过自己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吗?”

“没想过。”

沈恩说的是实话,她以前从来没想过嫁人。

而且她的命格是注定早夭的,嫁人干嘛呀,祸害人家嘛这不是。

李唐一噎,他原本想沈恩说出理想型自己尽力的往上边靠靠,顺势再和沈恩表明自己的心意,结果让沈恩堵回来了。

李唐知道沈恩知道自己的心意,但那和自己亲口说出的表白是不一样的。

在李唐看来,只有两个人说清楚确认过心意才是真的,都没有说出口的互相默认不算。

沈恩笑着看李唐,她就喜欢李唐变了脸色的样子,这样才才让沈恩觉得自己活在人间。

次日沈恩醒来的时候,李唐早就上朝去了。

等沈恩用过早膳,听夏说“娘娘,苏贵妃刚才派人过来了,想要求见你。”

“见我干嘛,不见。”沈恩放下筷子,去找自己最心爱的躺椅。

“说是有您想知道的东西。”

沈恩躺在躺椅上,听见听夏这话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

我想知道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知道,转念又想万一她知道幕后人的消息呢,知道那个人在哪,自己就不用待在皇宫了。

“走,咱去瞧瞧。”

沈恩并不觉得苏贵妃能够给自己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想着万一呢?不行就当个热闹看,既然是看热闹那肯定不能只有一个人啊,所以沈恩出门的时候难得的带上了听夏。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

沈恩在主位上坐下,抬抬手让苏贵妃起来。

“臣妾有事想告知皇后,不知皇后可否让听夏姑娘退下。”

沈恩看了眼听夏“出去吧。”

“皇后不想知道刺杀您和皇上的人是谁吗?”

沈恩只觉得好笑,这是自爆“贵妃知道?”

看着沈恩嘲笑自己,贵妃有些恼怒,想到自己有所求又按捺了下来“不仅仅是我父亲。”

“哦。”

沈恩支着下巴来了兴趣,没想到苏贵妃竟然知道丞相背后另有其人。

“我希望皇后能劝说皇上除掉我父亲后留我一命,给我足够的钱足够我下半生生活。”

“这话你应该和皇上说,而不是和我说。”

“我去求皇上不会答应的,我只希望皇后娘娘可以帮我说说好话。”

李唐虽然不是个严厉的君主,但是之前苏贵妃走错了路,李唐不会再留情。

苏贵妃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但是看到李唐对沈恩的在乎程度,她希望沈恩的话可以让李唐放自己一马,自己只是个弱女子不会报仇的。

“你见过那个人吗?知道怎样找到他吗?”

苏贵妃摇摇头,然后急切的说“但是我知道他谁。”

沈恩有些失望,站起身说“我没兴趣。”

苏贵妃有些绝望,她不想死啊。

拽住沈恩的衣角“皇后娘娘。”

沈恩踢开苏贵妃,还没有迈出步子,李唐就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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