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颜昭再审郭梅

宋朝押送女犯人,是解差(押送的差役)们最喜爱的差事。

郭梅和一群押解巴蜀流放之地的女犯人这天起程了。

这群女犯人,头上戴着枷,没有上脚镣,便于行动方便。当然,如果解差看着你不爽,认为你的行为会给押送犯人造成危险,给你戴上脚镣,也是常有的事。

戴上脚镣之后,走上几个时辰,脚腕就会被铁脚镣磨破皮,钻心的痛。押解流放人员,路途遥远,时间漫长,一般的女囚绝对受不了。

因此,解差们常常以此要挟女囚,或索要钱财,或胁迫女子在押解途中行不雅之事。

郭梅这一群流放的女囚共有六人,配有三个押送的解差。

这第一天,郭梅不知何故得罪了解差,被戴上铁锁链,一路行着,铁链拖在地上,“哗、哗”响。

“官爷,小女不知是何故得罪三位,要给我戴上脚链?三位官爷,行行好,帮我解了脚链,路上,小女愿听三位官爷的差遣。”郭梅表情痛苦地向三位解差求情。

一路走来,郭梅的脚腕早被磨破,鲜血直流。

解差的小头目姓潘,他瞪了郭梅一眼,不屑地说道:“你跟我装傻呀,你难道真不明白,为何偏偏只给你戴上脚链?”

“小女真不明白。”

“不明白?到了晚上,你向她们打听打听,就明白了。”小头目指着其他的女犯,说道。

众女犯停下脚步,望着郭梅,一阵嘲笑,解差挥了挥手中的哨棒,喝斥她们继续走路。

一天下来,才走了不到五十里地,经过一座小镇时,已经日落西山,解差们决定到镇上的驿站休息。

潘解差决定先到镇找一家小酒肆,吃晚饭。

因为这一路上,押送犯人的餐费有限,潘解差决定找家简陋的小酒肆,能让犯人填饱肚子就行。

三个解差押着一行人,在镇上寻找着,经过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时,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瞧见官差走过来,迎上前去。

“是潘解差吧,我家老板已在小店备好酒菜,只等几位官差到来了。”

潘解差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说:“我不认识你家老板,是找错人了吧。”

“没错,没错,请各位到酒楼里面就餐。”

三位解差面面相觑,然后,押着众人走进酒楼。

酒楼大堂早已摆好二桌酒菜,一桌安排女囚,一桌安排三位解差。

三位解差替众女囚解开头枷后,让她们坐下就餐。

官差这一桌酒菜丰富,还备了一壶酒。

潘解差问:“你们老板呢,出来与我见见,不知你家老板,为何要破费请我等在此晚餐。”

一阵笑声从酒楼厢房里传来,潘解差望去,却见颜昭从厢房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原来颜捕快呀!如此破费,我等感谢不尽。”潘解差等三位衙役见到颜昭,都连忙起身,向颜昭揖手行礼。

颜昭来到三位解差的桌前,坐下,道:“今晚,我来陪大家畅饮一顿。”

“这如何受得起!”三位解差谦虚地说,心里却满是感激。

在宋朝,解差的收入比捕快还低,主要靠押送犯人赚此补助和餐旅费。当然,被押解的犯人为了一路上少吃些苦头,都会让家属打点些银两给解差,这也是他们收入来源的主要部分。

此番押送,临行前,其他五位女囚的家属都向三位解差打点过,唯独郭梅,没有亲人相送,更别说打点银两,因此,被解差认为不知好歹,便给她戴上脚链,以示警告和惩罚。

“不必客气!”颜昭笑着,又从腰间的钱褡里掏出三块碎银子,一人面前放上一小块,说道:“一点小意思,别嫌少就成。”

三位解差见状,激动的心直跳。

“颜捕快太客气,小的们怎么受得起。”

“颜捕快在开封府,豪爽大方,为人义气,名气早为我等所知。”

“颜捕快一定有事所求,您就直说吧,需要我等如何帮你?”潘解差快人快语道。

“好,既然潘解差问道,在下也就直说了,我想单独再审问一下郭梅,请各位解差行个方便,如何?”颜昭问道。

“好说,好说。”三位解差齐声道。

另一桌上的郭梅,见到颜昭,便知道是来找自己的,又看到颜昭出手给解差银子,心里想:解差收了银子,这一路,不会再为难我了吧!

颜昭走到女囚的饭桌前,对郭梅招招手,说:“郭梅,我想单独再和你聊聊,你出来一下。”

两人进到酒楼的厢房里,郭梅马上跪在地上,对颜昭说:“颜捕快,你帮帮我,不然,这一路上,我不被他们折磨死才怪呢!”

“这个自然,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自然会让解差一路上关照你,若是不老实,我也可以让你一路上,再脱几层皮。”

“颜捕快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一定如实告诉你。”郭梅磕着头,说道。

“王涛的师爷顾已,你曾可见过他吗?长什么样?”

“见过,这顾师爷,六十左右的年纪,长得干瘦干瘦,个头也不高,以前见到他时,他下巴上留着胡须。”

“嗯,他是哪里人氏?”

“他就汴京人,对了,他以前是个游医,在汴京四周的乡镇,到处替人看病。”

颜昭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又问郭梅:“你家夫君姚之前,是否知道,汴水镇的禁军里,谁与贼寇联系,不然,贼寇为何对禁军的消息,了如指掌?”

郭梅想了良久,说:“我家夫君从未向我提过这事。”

“再仔细想想,你家夫君经常到镇上孙侯开的赌坊赌钱,除了郭全,他还与谁关系交好,特别是禁军营的官兵,也常去孙侯的赌坊。”

经颜昭这么一提醒,郭梅忽然记起有个禁军营里的校尉,和姚之前关系特别好,还向他借过钱。

“颜公子,禁军营里有个姓丁的校尉,和我家夫君关系很好,叫丁什么,我记不起了。反正他向我家夫君还借过钱。至于他有没有通匪,我就不知道了。”郭梅说道。

看来,郭梅知道的,都说了。

“郭梅,我已将三位解差打点好,待会儿,我会交代他们,一路上,好好照顾你。”

郭梅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对着颜昭三磕头后,站起身,忽然又想起什么,对颜昭说:“颜公子,刚刚奴家还想起一件事,有天,我家夫君从王涛那里回家后,对我说,老婆,刚才在王涛家凑巧看到一封密信,没想到,王大哥竟然和他都有联系。我问他是谁,夫君说,别问那么多,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对你没好处。于是我也不再追问。我想,这个人,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颜昭听到此话,心想,这就对了,姚之前的心里,一定还藏着重要的秘密没有说。不然,官军屡次剿匪,他们都能逃脱,最后一次,所有头目竟然全部逃离匪窝,足以证明,有军队高官与他们勾结。

可是,姚之前都犯了死罪,为什么还要死抗的,不交代呢?难道他还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被别人控制着,不敢说?

颜昭和郭梅走出厢房,三位解差正喝的兴起,见到颜昭,热情相邀。

颜昭此时归心似箭,他要尽快回到汴京城,想办法见到姚之前,他想知道那个和王涛联系的大人物是谁!

“谢解差,你们三人喝好,酒菜我已付过。路上,还拜托三位照顾好郭梅。我有事,先回汴京城了。”

颜昭别过三位解差,施展神行术,身影如飞鸟一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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